几人直奔丁胚万所睡的厢房。
为什么直奔厢房?
因为郫谷粒说了,咒人发**荡的东西,一般都在床上床周,不会出睡房。
洛辕株本不想再管这事,可郫谷粒乃是知道鬼门所在的人,没有他带路,自己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
只好和洛思行跟着,不能得罪。
进了丁胚万的房间,郫谷粒到处翻找,被子抖抖,垫褥掀开,垫褥下的草席也扯了下来,最后连床板都抽了,查看两面和床底,结果都没有。
另三人也帮着在屋子各个角落里找,屋里放置的东西也都一一挪开、死者衣物弄散抖抖,可都没有。
丁点香怀疑了:“郫先生,会不会弄错了,那木匠没有如此歹心~~”
话未说完,正盯着乱七八糟物品皱眉思索的郫谷粒陡然上前取木质枕头入手:“将它劈开,注意别砍到里面东西。”
丁点香连忙接过并出去寻刀斧。
“不必了。”洛思行淡淡止住他。
随后拔剑出鞘,一剑劈开木枕。
丁点香吓得脸都白了。
枕头还被他两手抓着呢,少年郎竟招呼都不打,锋利的剑尖直接往他面前削,太吓人了,枕头都差点脱手了。
不过,还未等他定定惊魂,一样东西就从断开的木枕里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他连忙拾起。
看了看,不由老脸一红,立即将那东西塞到郫谷粒手中:“先生您看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郫谷粒一口肯定,“专门咒人乱来的欢喜偶。”
洛思行凑近两步,只见一男三女共四个小木头人嵌在同一块木板上。
男木头人脸上带着淫笑,动作猥琐,后背上还写着“丁胚万”以及他的生辰八字;三个女的则一个平躺,一个侧卧,一个弯腰半蹲,都面带春色。
真正是淫秽至极,不堪入目。
洛思行还未经人事,看到这样的东西,当即也红了脸,紧着后退两步。
郫谷粒却面色如常地解释道:“三人为众,三个女子,便代表无数女子,这脏物就是让被咒男子成天出去淫乱,直至染病病死或抽干精气累死。”
洛辕株道:“这不就是巫蛊么!”
“对,就是巫蛊,”郫谷粒笑了笑,“八百年前的巫蛊之祸就是这个。”
洛思行心道你早说嘛!
早说巫蛊我不就知道是木偶了?
非弄个什么厌胜!
而郫谷粒口中所说的巫蛊之祸,指的是八百多年前的帝王之女和丞相之子私通,怕皇帝知道,就做了个诅咒木偶埋在皇帝经常路过的某宫驰道下。
没想到,皇帝久病不愈还没死,事情就被人告发,皇帝知晓后勃然大怒,不但将丞相父子下狱处死,连不孝嫡女~~他和皇后的亲生女儿也杀了。
之后,余怒未消的帝王令宠臣彻查,看看还有谁参与大逆不道巫蛊案。
宠臣利用机会公报私仇,将太子、皇后,另一个嫡亲公主,大将军之子,及所有与他有过节的人全部牵扯进去。
皇后、太子无法辩解,被逼自杀。
其他人皆被处死。
待案子结束,被牵连致死的总人数已多达十万!
后世帝王以此事为前车之鉴,深恶痛绝下,制定严苛律法禁止巫蛊,轻者流放,重者处死。
而这,也是巫师地位迅速下降的重要原因。
身为皇家人,这种历史大事件,洛思行知道,洛辕株也知道,如今见这东西在民间出现,一时皆未说话。
“没想到、没想到……”丁点香又气又怒又怕,“不过是争了几句嘴,闹点矛盾,怎就……人心怎能如此恶毒!”
郫谷粒淡淡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求自己心安就好。”
“不行,枉死这么多人,我必须找到他,让他受到惩罚,”丁点香老脸涨红,“不能害死别人,他还逍遥法外。”
“别激动,”郫谷粒按住他的肩膀,“事隔这么久,你即便能找到那个木匠,人家也不会承认。无证无据的,官府怎么拿人?如何问罪?”
“那怎么办?”丁老头咬牙,“难道要眼睁睁看这么多人枉死?”
“放心,若无天道之惩,岂非每个木匠都会有恃无恐地使用厌胜术?之所以使用厌胜术的人少,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但凡用厌胜术害人的人,都会遭到报应。”郫谷粒递出小木头人,“丁胚万已经死了,你再去把这东西烧掉,这个咒就会反噬到下厌之人身上。”
“好!”丁点香立即从他手中接过四人木偶,转身之际,却又想到什么,猛然顿住脚道,“对了先生,我家孙儿如今都十七岁了,却还尿床,是不是也……”
“有可能,”郫谷粒道,“你去他的睡房,像我这样到处找找,一寸都不要放过,如果能找到一个手执粪舀的木偶小人,便必是被人下了厌胜无疑。”
“如果找到该怎么弄?”丁点香忙道,“也是烧掉即可吗?”
“烧掉即可,厌胜术一旦被破,下厌之人就会被反咒,”郫谷粒抬脚往外走,“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你照我说的做,便是最好的处理之道。”
丁点香恨不得请他将全村人家里都筛一遍,可高人又不是劳力,一文钱不要的帮这么大忙就不错了,还想怎样呢?
眼见另二人也跟着快步离去,他自知无法挽留,便送他们到村口,恳切道:“三位如果原路回转,还可来我桃花庄,定将三位食宿安排妥妥!”
郫谷粒头也不回地朝后摆摆手。
三人背着桃枝出了桃花庄,边走边聊,洛思行道:“你懂的东西真多!”
“多而不精,都是半桶水,”郫谷粒的语气里含着笑意,“我之前就说过,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科考的料,就干脆提早替自己谋生路,这些年,形形色色跟过不少人,但都没学精就跑了,要是有人配合,骗吃骗喝倒不成问题。”
洛思行竟被逗笑。
几人说着话,继续前往鬼门。
而郫谷粒所走之路,也是九天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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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新建行宫里。
得知赤燃不见、宫妃和侍卫双双畏罪潜逃的洛觜崇,喷出一口老血后,直接昏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他立令寻找皇贵妃,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回来。
可惜,命令只当着他面传至殿外。
他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动没动,反正连续几天都没人回禀。
思念,恼怒,郁闷,心情极度不好,但奇妙的是,身体却有日渐好转的迹象。
而京城这边,天卫府统领早已被新帝密宣,命令天卫府全力调查寻找杀害玄华道长的凶手。
为防凶手听到风声后藏匿,一律采用暗查方式,不得透露消息。
专程过来庆贺的青鸾太子姬霄被单独宴请,畅饮中,他手执酒杯不无羡慕道:“本宫当太子这么多年,依然还是个本宫,你这后来者才两年,就登上了帝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以为我愿意?”洛麟羽轻轻叹息,“若非父皇久病不愈,无法打理朝政,我哪想把自己锁在这偌大的金丝鸟笼里?都是没办法的事。”
“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了便宜还卖乖,”姬霄低哼,“若不是知道你是个爱玩的,我这嘴巴都能被你气歪。”
“那你倒歪个给我瞧瞧?”洛麟羽淡淡一笑,“这两年为了陪你练手过招儿,可花了我不少军费,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补偿一下?”
姬霄翻了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