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家庭聚餐,以江则洲为首。
他旁边是女王高惠榕,接着是江明勇和云晨晓,以及客人商致。
对面是刘耀东,和他夫人谭金凤,以及小儿子贝贝。
江子蕊因上楼打扮去了,晚到了会儿,就坐商致旁边,对此她没疑议。
吃饭期间,无非就是那些,让人无趣的商业客套话。
江明勇想吃完赶紧走。他不仅自己埋头吃饭,还给云晨晓频频夹菜,看着挺恩爱的,但每句凑她耳边的话,都是让她快点吃。
女王宠溺的看着儿子,笑着讲:“明勇,你这么急干嘛呢?”
“我跟小小晚点还有事。”
“今晚不住这了吗?房间妈妈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江明勇张口想说,被桌底下云晨晓掐了下。
云晨晓讲:“妈,明勇一份工作文件忘记带。今晚得回去,不然明天他没法工作,陈主任又要说他了。”
高惠榕欣慰点头。“好好,妈不防碍你工作。不过,可别太累了。”
江则洲也满意的讲:“知道把工作带回家了,这是好事。”
刘耀东讲:“这是有责任心的表现呐。则洲,明勇哪有你说的那么爱玩。你看,他这不是挺自觉的嘛。”
忽然享受长辈一顿夸的江明勇,看着云晨晓讲:“这都是小小的功劳。”
刚才确实是她的功劳,是她解的围。
但长辈们显然误会了。
刘耀东呵呵笑,对江则洲示意的讲:“则洲,我就说嘛,明勇这孩子等结婚就好了。你看,现只是订婚,就乖了这么多,等他要跟小小结婚了,差不多就能进企业帮你了。”
江则洲对他恭维的话,很受用。
云晨晓看他们商业互吹,陪笑了下。
江明勇心里翻白眼。
商致一边看着,非常不爽。
虽然云晨晓跟江明勇的关系,不是外界认为的。但看他们两眉来眼去,偶尔小打小闹,挺嫉妒的。
这种嫉妒,不轻不重,像被蚂蚁咬了口。
挠了小题大作,不挠又痒。
“商大哥,你怎么不夹菜吃?”江子蕊说着问他。“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不等商致拒绝。
江则洲就不悦讲:“子蕊,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别没规没矩。
江子蕊被她爸一说,拉着小脸,默默坐回去了。
刘耀东笑着讲:“子蕊,你这么热情,小心把商先生吓到,以后都不敢来你家作客了。”
江则洲不接话。
江子蕊喜欢商致,这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现江则洲这反应,他大概是不同意的。
刘耀东又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商致,想这江则洲心气真大。
一个私生女而已,还想配个王子不成?
不过他现在,是有事求江则洲。
见他不喜欢谈这事,便转移话题,直接问:“小小,你是还在金道实习?”
云晨晓点头。
刘耀东看江则洲。
江则洲便讲:“小小,爸爸想问你件事。这事很重要,它已经让你刘叔叔失去公司,接着,还不知道会失去什么。”
他说后面这句话时,停顿了一下,看了下谭金凤。
意思显而易见。
女王笑了下,给江明勇夹菜。“儿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是妈妈亲手做的,你尝尝。”
江明勇吃了口,夸张的讲:“妈,你老厨艺又进步了!”
“说什么呢,你现在就嫌妈老了是?”
云晨晓看被揍的江明勇,忍不住笑了下。
商致在桌底下,轻轻踢了她脚。
云晨晓立即回神,看上面的江则洲。“爸,是什么事?你说。”
江则洲看了下这家庭和睦样,笑着讲:“是这样的。你在金道做这么久,认不认识一个叫时暮的投资人?”
云晨晓坦然点头。“只能说是知道,不能说是认识。”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收购瑞能吗?”
“瑞能?爸,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她最近对科技这块的投资感兴趣,今天刚给她牵了线。”
“她投资了谁?”
“拾米科技。”
江则洲在这个时候叫她回来,并问出时暮的名字,不信他没有对这个人做全面调查。
他知道时暮收购瑞能又卖出,又知道她投资拾米。
再加上之前慈善晚会以及王美婷的事,他们肯定连想到了什么。
云晨晓便索性,把事都如实告诉他们。
江则洲听了她的话,和刘耀东对了下眼神。
刘耀东问:“小小,你能帮刘叔,约见这位时暮小姐吗?”
云晨晓张口要说话。
商致在桌下又撞了她下。
除了提醒她谨慎点,还有就是……他想这么做。
云晨晓瞧了眼商致,对他讲:“刘叔叔,我试试,但不确定能成功。”
江则洲好奇:“她不是要投资拾米吗?这个项目你接的,你还约不到?”
“爸,这位时暮小姐,似乎比较喜欢云办公。”
“你跟她是直接联系的吗?”
“不是,我是……”云晨晓在商致又要撞自己时,一脚踩住。
她面上毫无变化,礼貌、自如、条理清晰的讲:“我是直接对接她的理财经理,还没来得及亲自见见她。”
江子蕊见男神皱眉,担心的问:“商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
她这一句话,吸引了所有注意。
菜合不合胃口,这是家主才该说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私生女来问了?
高惠榕笑了下,关心的问商致。“商先生,是吗?”
她这笑,仿佛在说,你敢说是,我就把你赶出去。
商致得体讲:“江夫人,这是我来云城,吃过最丰盛的一顿家宴。我只是在纠结,应该吃哪道而已。”
“原来是这样。商先生,你远来是客。别拘束,喜欢吃什么就夹,不用在意我们。”女王瞧了眼江则洲和刘耀东,嘲讽的讲:“他们两个年青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被女王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不好再聊工作的事了。
云晨晓转头看商致,冲他深意笑了下,松开脚。
对她意有所指的笑,商致没生气。
他这算不上恭维女王,只不过是基本的社交礼仪而已。
云晨晓瞧他宠弱的眼神,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转头对江明勇讲:“明勇,我们回家。”
商致起身。“云小姐、江二少爷,我送你们。”
商致是安华的老板,让他来送是不太合适的。
但江则洲因为女儿的原因,瞧不太上这个小老板,只说是辛苦了。
对女王来讲,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现在他既然主动要求,加之他又是云晨晓的司机,便也同意了。
于是,他们三个,顺利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宴,去享受自由简单的新鲜空气。
江明勇坐在后边,细细品了半响后,奇怪的问:“小小,那刘耀东干嘛问你?我不是你上司吗?”
对啊。
为什么只问她这个实习生,不直接问,在那里呆了几个月的部门老大呢?
当然是!他们想搞事情啊!
云晨晓看他,笑得意味不明。“你说呢?”
江明勇想了几秒,锤手。“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的刘耀东,刚还一个劲的夸我,实际就是瞧不起我。他肯定是觉得我,在金道做的还没你好!”
这……
云晨晓没解释,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商致瞧了眼地主家的傻儿子,对云晨晓讲:“云小姐,你应该低调点。”
说的越多,暴露的也越多。
云晨晓没在意。“放心,我有分寸。”
江明勇笑着搂住她肩膀,袒护又得意。“小小就是这样啊,小时候可比这嚣张多了。”
你听,你认真听。
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要多好有多好。
你这小白脸,快有多远滚多远。
商致瞧他的爪子,想那天就该把它缷了。
云晨晓瞧傻不啦叽的江明勇,一手肘撞他胸口,将人顶开。“滚一边去,别动手动脚。”
江明勇揉揉胸口,也不恼,还一脸讨好的笑。“小小,有件事……”
“又要去玩?”
“对。不是非法聚会啊。就有朋友过生日,说要出海庆祝。”
“几天?”
江明勇犹犹豫豫的,伸出三手指。
云晨晓撇了他眼。“注意安全。”
“小小你真好!”江明勇激动的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口。
云晨晓刚要伸手打,他就松手躲开了。
商致冷冷扫了眼江明勇,平静问:“江二少爷,你们哪天出发?”
江明勇正高兴着,随口讲:“明早。”
“要去公海吗?”
“不去。是私人游艇,去公海太冒险了。我们准备经过东海,在钓鱼岛玩玩。”
玩心不小,倒还知道安全。
云晨晓好奇。“你们去钓鱼岛做什么?”
“钓鱼啊。”
云晨晓:……
畏畏缩缩费这么大劲,跟她打报备,就是出去钓三天鱼吗?
这男人的思路,都这么清奇吗?
商致瞧了眼抱着手机,与朋友聊天的江明勇,没说话。
这些地主家的儿子,钓鱼是别想钓了,等着被父母接回家。
于是两天后,海警查获一艘违规的私家游艇,不仅上面的人被拘了,就连游艇都被扣了。
这事登了报纸新闻,江明勇这些富家子弟,不仅要被父母教训,还要被市民骂,要多惨有多惨。
当然了,这是后话。
把人送到山水云城,商致叫住云晨晓。
江明勇不走,站一边,跟防狼一样盯着商致。
商致望着他。
意思很明显,他要跟云晨晓单独谈谈。
云晨晓便对江明勇讲:“你不用去收拾行李吗?”
江明勇很硬气。“不用。”
“那你还想不想出海了?”
这是威胁。
江明勇瞪了眼商致,进屋了。
他对管家讲:“武姨,外面有色狼,你注意点。”
武姨疑惑,出去见小姐跟那个挺俊的男人站一起,笑着摇头。
她回去屋里,自言自语讲:“少爷肯定是吃醋了。”
云晨晓见商致一直盯着自己的右脸看,疑惑的抬手擦。“有东西吗?”
商致有些烦躁。
他靠车门上,拿出烟盒,看了眼云晨晓,又收起来。
身高腿长的男人,这姿势、动作与气度,惹眼的很。
大概是因为他的美貌。
云晨晓随口讲:“抽烟不好。”
“你父亲是不是不抽烟?”
商致是想寻找话题。
可这话听着像是……你父亲不抽,不也是英年早逝?
云晨晓蹙起眉,有些不悦。“有什么事你就说,时间不早了。”
时间倒是还早,只是他回去挺远的。
商致看她布满忧愁的眉间,想抱住她,给她安慰与温暖,告诉她还有依靠。
但现在她要的不是这些。
从另人无力劝解的谭金凤,到充满试探的聚餐,她满含仇恨与愤怒,却又不得不将所有情绪压下。
她目标明确,计划清晰。
她要的是,一起陪她将事情推进的战友。
不过,战友就包括相互依靠。
商致伸手紧紧抱住她,低声讲:“别跟那个江明勇走太近,你现在是我夫人。”
被按着头的云晨晓,眼前一暗,脸碰到了炽热的胸膛,听到了有力的心跳。
这一瞬间的感觉,很难诉说。
好像。
那些存在她脑袋里沉淀的故事、那些罪恶的名单、那些无限延伸的计划。
在这一刻忽然被黑暗吞噬。
很安静。
安静到她只能听到一种声音,一种温度。
江明勇回到楼上,不放心的走去阳台,就看暖黄的路灯下,温柔抱在一起的两人。
云晨晓不算矮,可也只到商致胸口。
现她被人抱着,像是终于找到放松的借口。她那么安静,就像独自旅行十几年的人,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所以江明勇才会觉得,这是个温柔的拥抱。
能够让时间停止,能够让脚步停下。
她也终于用不着太聪明,用不着太善良。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呢?只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江明勇趴在阳台上,没打扰。
但在下一刻,在瞅见商致亲她时,顿即火冒三丈。“王八蛋!”
他气得拿起阳台的花盆,往下砸。
商致在她左脸上亲了下,揉她脑袋。“晚安。”
在他要上车时,呯一声。花盆落在车轮边,溅开的泥土,弄脏了反正要去保修的车。
这花盆,距离云晨晓还有一米多远,不知是怕伤着她,还是纯想吓唬他们。
云晨晓是真吓了跳。
她顾不得骂超出最大合理范围的商致,转头对楼上喊:“江明勇,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明勇指着那车大喊:“姓商的,你有种别走!”
他大爷的,占了便宜,还让他被骂,太可恶了!
商致瞧了眼楼上气得跳脚的江明勇,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