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治安厅门永康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最近我山东各市县之中出现了不明人士,在打听各地长平仓事情,你们可有察觉?”
申登才直入主题,将这个敏感问题当即告知給山东士绅豪族阶层,在济南市的两个代表。
“没有啊。”
余掌柜与冯掌柜两人诧异,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随即带着沉重语气继续询问一句:“不知申厅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据治安厅门厅长说,这事发生不过一个星期,此时这些不明人士还在各市县游窜。”
申登才如实告知对方,自己所之道的:“这群人所查之事,与我等所行有莫切关系,还望两位掌柜带话給你们东主,让其务必谨慎对待此事。”
“请他们查出这些人背后目的,如此本人方好应对,若真是如本人预料般严重的话,各位与吾亦好提前筹谋一二。”
看申登才肃穆的神色,还有沉重的语气,余掌柜二人心中也多半阴沉坚定地回答道:“请申厅长放心,此事我等必然尽快行动,给您一个答复。”
别看申登才长管一省财政大权,可出了他们财政部门之后,山东省其他政府机构的工作成员便是卖他几分面子,却也不会再行动给予申登才多少支持。
像门永康这般,将一些消息透露给他,已经算是其他部门对其最大的善意,为的还是能够获得财政厅日后好打交道罢了。
而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申登才所能做的,就是寻求他的盟友,山东杨氏与冯氏两大家族,以及其他关系莫逆的士绅家族帮助,由其利用他们在地方上的能量,去追查不明人士的目的,或者干脆将其抹杀掉。
山东各地方政府常平仓,平日皆要受到财政厅这个上级的指挥,不过由于常平仓为了抑制粮价,进出粮食流通性极大,所以便是时常有大批量粮食进出,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虽然洪朝一直注重对粮食的调控,让其波动不大,可是粮食丰收时期的秋季与粮食匮乏的春夏之交,粮价总是会有不小波动。
而且,北方关外与草原少数民族如今以洪朝支援的技术为条件,有了自己的工商业体系,独独缺少了粮食种植这一块。
畜牧发达,可关外百姓总不能以肉类和木耳、人参鹿茸为食吧,总是需要从关内调集粮食来交换他们手中特产,行成一个生存平衡。
如此种种,让粮食贸易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利润微薄。
山东因为毗邻关外,辽东半岛与其海洋、陆地距离都不愿,使得失去土地无法做一个安稳地主的士绅豪族们,在投入商贸之后第一时间想要赚钱的目标,便对准了关外的游牧民族。
要知道,关外游牧民族都特产,在洪朝内陆和海外都是声名远播的,而洪朝盛产的粮食运送到关外,粮食价格可没有政府进行调控,对于粮商们来说,这却是一个最好的市场。
最后,山东豪强们在打通了财政厅这一地方常平仓的直属上司之后,悄然间将常平仓中粮食大批量运送到北方,然后再运送北方特产归来贩售之后,等到秋收之后再从老百姓们手里采买粮食,还到常平仓中。
如是操作下,粮食最后所能换到的利润数以十万银元的规模,甚至超过百万之数,这等规模的利益,就算是山东各家豪强分润,也多是一件让大家趋之若鹜的事情。
尤其重要的一点,这件事情产生的利益稳定,风险极低,在关外能做硬通货的粮食根本不愁卖不出去,以其来兑换关外特产根本没有人会不愿意,而关内又需要关外的特产,所以山东豪强们在已经失去了远洋贸易的先机之后,自己开辟出这一商路,自然将其看得极重。
“什么?有人敢在背后查常平仓都事情?”
余掌柜回到杨氏在济南府的宅邸,如今在杨氏宅邸中的,乃是当今杨氏家族族长二弟杨子期,年尽半百的杨子期在听到加重掌柜说出此等消息时,也是不由惊怒道。
常平仓的事情都算小事,等他们杨氏在其中固然有着十余万银元的利益,可是相比他们费尽力气,才拉拢腐蚀的山东省财政厅副厅长申登才来说,都是可以放弃的。
跟申登才担忧的一样,杨子期怕就怕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查探常平仓的目的不是粮食亏空,而是粮食亏空的幕后元凶申登才,那可就糟糕了。
洪朝独立于行政之外的检察机构,直属于裁判庭麾下,没有历朝一来对于士人阶层的宽容特权,但凡被检察机构查出官员贪腐案件,大多较之普通案件罪加一等,当事主官往往会很凄惨。
故而,洪朝官员在各种案件打击提醒下,大多都能做到洁身自好,能被当地豪族士绅和商人腐蚀的,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才拉拢这么重要一位人物,杨子期他们可是格外的用心维护着彼此的关系,并藏匿得极好。
“让咱们的人去查,若有必要可以动用强硬手段,山东好歹还是咱们的地盘,丢失个把人想要找到,官府可还没有那么强的手段。”
有鉴于此,杨子期在暴怒过后,深沉思考下让余掌柜把自己的吩咐传达到下面去,让他们豢养的走犬们行动起来。
“还有,将这件事情速速报于族长他们,让他们动员咱们其他友人一起,好生探查其中问题。”
“是。”
余掌柜沉声应答,随即退下。
同样的场景,在冯氏的宅邸当中发生,只是对象有所不同而已,但是彼此解决的方法却是大同小异。
整个山东省的民间,似乎渐渐活跃了起来,只是这种活跃的情景,并不为其他普通百姓所知悉。
唯一知道这些变化的,或许就只有当事双方,还有那早有所察觉,并且事发职权范围内的山东治安系统官员们,才会感受到其中的深深杀机与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