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外面的天色还黑着,黄桃慢悠悠睁开了眼。
原本榻上的两床被早就变成了一床,黄桃侧躺着,脖颈处是江野温热的呼吸。
她眨了眨眼,才缓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昨晚......两人又做了什么。
浑身实在有些酸,稍微动一下就像是被重物碾过一般,她稍微动了动身子,想从江野的臂弯当中挪出来,却不料江野也跟着醒了,一只手又伸了过来,不断将她按扁搓圆。
黄桃后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双眸都漫上了水意。
“该、该起了......”
江野嗓音嘶哑,没半点挪动的意思:“还早,不急。”
是不急,这也不是他们新婚第一日......不仅不急,还没有什么要紧事。
早膳大牛和红梅他们会张罗,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事,也正是因为这样,男人就又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了。
两人呼吸均有些紊乱,明明是个八月的大晴天,黄桃却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风雨之中的大灵河,她没忍住,在江野宽阔结实的后背上留了几道指甲印,力气还不小,至少见血了。
江野却没被她撼动半分,一个劲儿地冲撞。
直到被褥再次掉落在地,原本平整的床褥也被揉地乱七八糟,帐内有些暧昧不清的房事味道,且越来越浓郁。
江野总算尽兴结束。
他长臂一伸,便将掉落在地下的被褥重新撂了起来,裹住二人,黄桃这会儿呼吸又乱了,轻声喘着,额头汗珠滚落。
“热,你松开我。”她浑身都有些难受,迫不及待要去浴房,但胳膊腿儿又的确还酸着,只好抬脚踢了他一下:“你先去洗。”
刚踢过去,江野就把她漂亮的脚踝给握住了。
黄桃汗毛一竖。
昨晚……………也是这样,她身体柔韧度还算可以,大开大合之际,江野就握着她的脚......这算什么,他还有这样的喜好不成………………
黄桃胡思乱想之际,江野总算把人松开,轻咳一声:“我给你去打水。”
“不用,你洗你的,别端进来!“
大牛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起了,大早上的往屋里要热水,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野见她把自己裹成一团,笑了笑,起身去了浴房,也没穿衣,只在腰间围了条巾子,黄桃偷摸看了他一眼,后背的指甲印有些触目惊心,随着江野的动作肌肉舒展,黄桃默默抿唇,不管他的,活该!
她怎么都没料到,这个男人恢复之后像是变成了恶犬......想到昨晚在床帐纱幔上的那些倒影,她脸都烫得慌……………
原来这样才叫夫妻生活。
江野很快去而复返,压根没管黄桃刚才的拒绝,仍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黄桃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的腿当真是好了。”
江野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抱她,黄桃不肯,“你出去先。”
江野不解:“都看过了。”
黄桃:“......那也不行!”
见她实在脸皮薄,江野无奈,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好,那你慢慢来。
黄桃见人总算走了,才松了口气慢慢开始收拾自己。
????的。
江野就在外间,听见里面的动静勾了勾唇,但手上动作不停,竟然是在擦拭自己的弓箭和刀。
这两样,都是江野曾经的宝贝,早起擦刀擦弓,是数十年来的习惯,直到他几乎丧命之后,便将它们收在了箱子里面。
如今重见天日,江野擦着它们,眼里也慢慢有了光,倨傲神情,才是从前那个单人就能杀死三个匪兵的江二爷。
红梅和清茶也都起了,见西屋房门还是紧闭着,有些奇怪,而江野也将弓箭和长刀放回在架子上,回头看了眼,黄桃竟然还没出来。
他重新走了进去,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正在心虚的收拾床褥。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动作加快,将一团皱皱巴巴的褥子一揉,塞到了床底下的盆里。
“脏了......我一会儿拿去洗………………”
江野不解:“不是有红梅?”
黄桃脸颊有些红,“还是我自己来吧......”
让别人洗这些,她没那么厚脸皮,再说......上面还有一些她不想解释的落红…………………
江野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懂了,又想到昨晚的一些感受,忽然轻声道:“我看见了。”
黄桃错愕抬头。
他看见啥了?
“你若是难为情,留着我回来洗就好。”
黄桃:“......”
那还不如给红梅。
江野看着她的眼睛道:“小桃,你无需和任何人解释什么。”
黄桃慌乱躲闪开眼,心里也明白了。
“$7......“
黄桃此时也的确不想谈论这件事,外面红梅的声音传来:“少夫人?早膳好了。”
江野:“走吧。”
他朝她伸手,黄桃没拉,终归白日了,这样不好。
江野笑了笑,也没勉强。
早饭还是吃包子,白菜粉条馅还有苋菜馅的,饭桌上,红梅和大牛都觉得今日二爷和少夫人似乎有些奇怪,平时两人少说也要拌句嘴,但今日少夫人什么都没说,脸颊也红扑扑的。
吃过早饭,江野还是要去练武场。
黄桃起身准备收拾,红梅奇怪问:“少夫人,您病了吗?”
黄桃一愣:“没有啊。”
“奴婢看您脸颊有些红,以为您是发热了。
黄桃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脸,真的很红吗?
她上午没什么事,豆子也在院里摆弄自己的小鸡,红梅和清茶收拾完灶房的事情之后就在院子里做针线活,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昨日家中的喜事。
“听说聘礼堆满了二房院子都放不下,没想到袁家家底这么殷实,二夫人真是给大姑娘说了门好亲事。”
“我听说他们袁家,袁大郎是个秀才,另外两个兄弟一个是做生意的另外一个承袭了家中的医馆,都是挺厉害的人物。”
黄桃一面听她们聊着,一面准备自己洗被褥。
红梅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少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您给我!”
黄桃闪过,笑道:“我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有空的话就去把前几日泡着的螺蛳给收拾出来,那些家伙们吐泥沙也差不多了,剪掉上面的尖帽,这是个细致活,费时间的很。”
红梅争抢不过,听了这话之后只好作罢。
三人在院子里忙活,有说有笑,江野一般练武就半个时辰,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黄桃没等到江野,反而等到了江玉?。
“二嫂!”
江玉?什么时候都像一朵翩飞的蝴蝶,只是今日似乎更着急了,进了院子之后就拉住了黄桃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洗衣服!诶,你怎么自己洗衣服?!”
黄桃刚要解释,江玉?又急急忙忙道:“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二嫂,你快和我来!二婶那边出大事了!”
黄桃笑意一冻,出事?
“出什么事了?“
“不对不对,也还不算出事,祖母出面把这事给压住了!”
见江玉?这么着急,黄桃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就跟着她去了二房,走到半路,还遇到了迎面赶过来的江绍和江野。
江野走到黄桃身边:“来了?”
黄桃奇怪:“出什么事了?”
江野已经从江绍那边听说了一些,脸色不大好看:“进去再说吧。”
二房院门,袁家送来的聘礼竟然都没怎么动,成箱子成箱子摆在院子里,徐夫人在堂屋坐着,许氏在侧面,江想容竟然跪在中间哭。
徐夫人看了眼闻讯而来的小辈,沉声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的意思是,把袁家的亲事还是退了。”
黄桃心中一惊。
江长松也是刚从练武场赶来,闻言眉头一皱。
“老二,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江长松看了眼自己哭成泪人的女儿,叹道:“母亲,我没意见,您做主就好。”
许氏也慢慢站了起来:“娘,我也没有。”
江想容却哭着摇头:“祖母……………我……..…”
徐夫人看向自己的大孙女,语气有些痛心疾首:“容儿,这也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回,分明就是袁家诓骗了你,他们家族的丑事,我们要尽早抽身,不过是下了聘,要是成了亲之后这事才被捅出来,那才叫说不出的难受。”
“祖母......用什么理由退亲......”
昨日的喜事整个云海镇都知道了,江家大姑娘马上出嫁,可这才过了一晚上,竟然就闹出退婚的荒唐事,势必对姑娘家的名声也有影响。
许氏淡淡看眼女儿:“当初你和那柳公子暗通书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点?”
江想容一愣,眼泪更甚。
江长松心疼女儿,低声道:“你说话何须这么刻薄,容儿怎知道那厮的真实身份。
“就算不知了,闺中教养她算是全忘了?姑娘家的礼仪呢?”
江长松说不出一句话。
徐夫人:“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往好的方面去想,好在这事现在没闹到明面上来,袁家人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老婆子我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家好儿郎干的好事,是不知情,还是根本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
黄桃进屋之后一头雾水,直到这会儿,从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话语中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大姑娘早就已经芳心暗许,和一书生在背地里书信相通了几个月,在两个月之前那书生忽然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过江想容任何。
直到今天早上有人敲响了江家的大门,秘密送来了那些书信,江家人这才知道。
那柳氏书生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来下聘的袁家长子袁中逵!
袁大郎早有妻室,却在外寻花问柳,去那勾栏瓦舍倒是也罢了,竟还招惹起良家姑娘!昨日竟然还厚颜无耻来提亲,哥哥在外招惹的女子又要嫁给他们袁家的另一个兄弟,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江家,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