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茹走后,芸儿来回话,新来的小厮和丫鬟全都先被安置在内院做些洒扫跑腿的活计,只是这清野侯妈妈没有做安排。 裴文君让芸儿将他唤来,又让人去请来王管家。 清野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衫,面上也已洗净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来,许是因常年吃不好,唇色发白。 他上前给裴文君磕头行礼。 裴文君让他起身道:“你到我府中,先跟着王管家学。务必要多听多看,灵学活用。我用人要的就是忠心二字。” 清野答应着又要去拜,被裴文君止住。 王管家听得裴文君的打算,欣然应允,他日渐年迈,正愁没有个放心的人可用。 自那日起,清野就跟着王管家身边学做事,他做事认真,为人又机灵,学的极快。 李正泽回府后就瞧出内院多了些伺候的人,又见得王管家身边跟着个面色俊秀的少年。 近日王府中下人行事规矩许多,大声嘈杂聚众耍钱的没有了,满院清净又整洁,他心情大好。 他在书房处置军中事务,只要裴文君有闲暇,便来书房陪他公务,二人已然形成习惯。 他看书信,她就在旁看些闲散书册,要不就是拿着绒布和清油擦拭把玩匕首,各自相安无事,自在舒心。 裴文君心中思虑童儿打探到的事,静默不语。 童儿已将李府府医的家底打探清楚,他前些日子才拿出许多银钱购置个大宅院,将连带老母一家人都搬进院子住。 这几日却又找牙人要将那宅子卖掉,说是老母连同媳妇孩子要回老家养老,只是他那宅子不小,钱款又需得一次付清,是以这几日,相看得多,能买下的却没有。 李正泽处置完手中书信,抬头便见她一副走神的模样。 她身着赤金红短夹袄,头上梳着堕马髻,斜插一只翠色翡翠发钗,戴着一对同色宝石坠子。 她鲜少穿这般艳丽的颜色,更衬得人娇艳明媚。 暖阳自窗棂斜洒进来,碳炉上的铜水壶冒着氤氲热气,满室清明。 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她回过神来瞧向她,一双明亮水眸透着几分疑惑。 李正泽掩唇轻咳,掩饰着内心的动荡,不经意间问她:“那个清野是怎么回事?” 裴文君淡笑道:“新买来的小厮,我瞧着他机灵又大胆,让王管家带带他。”说完她眼珠轱辘一转,轻嗤出声:“王爷,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 李正泽神色一滞,她以为他瞧上了清野。 裴文君面上不动声色,语气里透着劝诫之意:“你身边一个子安还不够?难得我寻着个聪明又伶俐的帮手,他本就是怕被买去做小倌才舍命求我救他的。” 李正泽被她气笑,误会也是到了该解除掉的时候。 先前本就是为着一些打算,才任由那男宠的流言做实,现在她既然已经入王府,这谣言还留着它作甚,当下正要开口。 庆阳从外头进来,行礼道:“主子,太子登门了。” 李正泽神色凝重起来,起身要往外走,脚步顿住又转身回来拉起裴文君的手一同出门去迎。 朱载乾自前几日禁足,也品出皇帝老爹的意思。 只是这平阳王府老二去得,他如何去不得? 是以,挑着今个这不错的天气登门平阳王府。 他身着暗红色织锦绣金线常服,身披黑色大氅,立在平阳王府门前瞧着那头顶上的牌匾。 见平阳王夫妻二人携手而来,他面上挂上笑意。 见礼后,李正泽将他引入前厅,下人奉上茶。 朱载乾用青花瓷盏盖将茶沫子刮掉,轻呷一口,熨帖的吐出口气,笑道:“那日你大婚本宫本应亲来恭贺的,只是偶感风寒,缠绵病榻,这才只是让人送上贺礼。” 李正泽身子坐的端正,笑道:“太子本就身份贵重,有事让人传话便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裴文君坐在李正泽下首的位置,冷眼瞧着他二人你来我往,她本就对太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并不愿同他搭话。 朱载乾一副怡然自得,甚是熟稔的模样,时不时对她递上笑脸,倒显得她小家子气,只得赔笑。 待喝完两盏茶,太子也未有要走的意思,借着参观园子的由头让李正泽带他四下转一圈。 眼看着到了用饭的时辰,裴文君让芸儿吩咐厨房备下酒席,待安排完宴席,他二人正好回转。 裴文君亲自为李正泽布菜,给他递上眼色问太子此番来的意图。 李正泽轻轻摇头,手掌牵住她的手在桌下轻轻写下一个“观”字。 这是要她静观其变。 朱载乾扫视一圈问他:“那日听得母后说将身边的玉清送到了你府中,怎的不见她来侍奉?” 裴文君答话道:“先前玉清姑娘身子不适,便没让她来侍奉,既然太子殿下开口,让人去请便是。” 片刻后玉清便被人引入席间。 她身着鹅黄色对襟短袄,下着月牙白织锦缎暗纹月华裙,走动间裙角微摆,步步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