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动作迅速,完颜宗辅一道将令,分布于陕西六路的金军,立刻便潮水般的往大散关涌来。
金军各地兵力得令而来,约莫有十余万,主帅完颜宗辅更是亲自坐镇,架设浮桥,跨过渭水,从宝鸡结连珠营,垒石为城,直逼和尚原。
那和尚原在大散关之东,乃是从渭水流域越秦岭,入巴蜀的重要关隘,地势险要,属川陕之首要门户。
欲入大散关,需破和尚原!
完颜宗辅不待大军全部到齐,立刻迎军出战。
金军大举出动,营门顿开,战鼓声声,旌旗招展,人喊马嘶,那偌大的动静,便是远在大散关内的张平安也被惊动了。
大散关上。
张平安领着众将官急急忙忙登上关卡,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远处金军密密麻麻一大片,好似乌云般袭来,便是不用派出探马,肉眼也可知金军来势之凶猛。
“王爷,无须担心,金军若要攻打我大散关,必先破和尚原。”
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刘锜恭敬的叉手朝着张平安拜道,刚才这话貌似再对张平安说,实则是在安抚关上人心。
“刘经略使安心,本王亦是久经沙场之人,岂会胆怯!”
张平安说着,拍了拍关墙上的两杆大旗,“若是本王后退半步,全关将士皆可斩下吾头!”
张平安说罢,厉声望着众将。
待张平安目光略过刘锜,双方皆是会心一笑。
二人方才,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可谓是配合的不错。
“王爷,和尚原的吴家兄弟,麾下兵马不过数千,可要末将带人支援?”熙河路经略安抚使刘锡讨好的说道。
富平之战,虽然赵哲弃军而逃,论罪第一。
但,刘锡指挥不利也是事实,故此这位熙河路的经略安抚使急着要在靠山郡王面前做些表现。
“曲大,本王刚来,对西军各部不甚了解,刘经略使的提议,你怎么看?”张平安目光看向了自家新任参谋曲端。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那刘锡之父刘仲武乃是西军老将,陕西六处经略使,他又与弟弟刘锜各占了两处!
且刘家兄弟九个,皆在西军中任职。
刘家可谓是除了折家外的,西军一大将门!
张平安若非为了稳定军心,早将刘锡此獠砍了!
张平安将难题抛给了曲端,曲端果然不负众望,当即便开口嘲讽道:“吴家兄弟以前在我麾下任职,能力还是有几分的,可不是那些浪得虚名的经略使可比!”
“三十大板还不够?说正题!”张平安皱眉道,有些事敲打一下即可,太过却是不行。
曲端咽了口唾沫,显然对三十大板心有余悸,“和尚原地势险要,山顶有水能饮,有田可耕,吴家兄弟又有勇有谋,虽然兵少,但金军便是再来十万,围上十年也绝对破不了!”
曲端说罢,怕众将以为他在自吹自擂,又补充道,“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
“派人通报吴家兄弟一声,要粮我给他粮,要兵我给他援兵!只要守住和尚原,待我回京之后,必为他们兄弟在官家面前请功!”
在张平安的吩咐下,一队信使离开了大散关直奔和尚原而去。
“三哥,是探马,可要俺派人去拦截他们?”
完颜兀术望着大散关中奔出的一队赵军跃跃欲试道。
“不碍事,一些小卒而已!”
完颜宗辅待大军整顿好后,马鞭遥指着和尚原道:“没立、乌鲁、折合三人为先锋,率部将这山给俺拿下!”
“三太子,且安坐,今日俺们就将这山头拿下!”
没立、乌鲁、折合三将各领本部骑兵,气势汹汹直奔和尚原杀去,
但,等到了和尚原下,金军三将顿时暗自叫苦。
那和尚原一带尽是山谷,内里怪石林立,别说跑马了,便是人走上去都吃力,大军哪里施展的开。
“下马!”
“步战!”
没奈何,金军三将只得舍弃了马匹,选择步行作战。
一路往和尚原内行去,天寒地冻,山路又多狭窄,金军步卒没了战马,又身着重甲,各个叫苦不迭。
大冬天的,披着铠甲进山,这滋味可想而知。
“都给俺大起精神来,俺们女真儿郎从白山黑水中杀出来,这点苦又算什么!”
领军的三个金将中的乌鲁眼看部下士气低落,不由大声鼓舞着部下。
皇侄完颜没立见状亦是大声招呼道,“破了前面那伙汉儿的败军,俺们杀进巴蜀,抢钱!抢粮!抢娘们!”
金军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士气瞬间便恢复了许多。
他们大老远的从北边杀过来,不就是为了女人财货嘛?
完颜没立见军心可用,顺势又加了一把火道,“谁若第一个登上和尚原,俺于国主面前保他一个世袭猛安的前程!”
金国这时还保留着部落时的猛安谋克制度,猛安可不是个小官,人家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手底下可是有上千户的人口!
金军上下一听完颜没里给出的赏赐,眼珠子都红了,这可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金军一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便是冬天刺骨的寒风扑面,亦是甘之若饴。
“崩……”
几声弓弦响动。
突然,山壁上几支利箭自上而下袭来,前排遂不及防的金军立刻便被放倒了数人。
“杀上去!”
“留几个活口!”
就在完颜没立等人下令的同时,一个谋克的金军已经杀上了山壁。
不消片刻,那带头的谋克又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禀报道:“三位将军,那伙汉儿滑得很,俺们刚爬上去,对方就跑了!”
“全军沿路加强戒备,俺们继续赶路!”
完颜没立随意吩咐道,不过些许骚扰罢了,他麾下大军数千,还承受得起!
但又行了一段路后,沿途开始不断有小股的西军前来阻击。
这些西军手持神臂弓,朝着金军远远放上一箭便跑。
等到金军上前追击的时候,对方又早就跑的没影了。
西军本就熟悉山地作战,又有射程超远的神臂弓在手,在山林里简直如虎添翼,无往而不利。
西军如此往复不断袭击。
完颜没立还未到和尚原,手下就损失了不下数百人马。
“俺就不信那伙西军溃兵敢丢了和尚原!”
完颜没立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的望着和尚原。
待破关之时,他定要剥了那汉儿主将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