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栀栀。” 男人启唇,半垂着眸,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鼻息沉浸在她身上甜而不腻、优雅清冽的香气中。 “你真好看。” 她的笑容很明媚,那双潋滟的狐狸眸子里,还带着天真的清澈。 谢北聿一愣。 随之低低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与她的视线交缠,他音色磁沉,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盛栀迷懵的眼神驻留指尖,认真思索了几秒,“穿黑色衣服也很好看。” 谢北聿一手撑在沙发背上,虚虚地围了她半圈,脸被她轻捧着,他定定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喜欢?” 盛栀眯了眯眼睛,像是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张惑人恣肆的脸后的认真评价。 “喜欢。” 屋内一片静谧,头顶射灯的掩映下一切更似有了种微醺的质感,让人想要沉溺进去。 他依旧垂眸看她,只是平日里的隽稳矜贵已尽数褪去,徒留眸子深处隐匿已久的野兽,在暗处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目光流露出难以自已的炙热,再开口时语气是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缱绻。 “要不要抱?” 盛栀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片刻缓缓地摇头,“章鱼啊,是抱不动的。” “章鱼小姐,”他嗓音很低,语气像是带了诱哄,“抱着很舒服,试试?” “不能抱,”她非常地坚持,因为此时脑袋里实在想象不出来虎鲸是怎么抱章鱼的,“那样我们回到海里也会失散的。” 他这才意识到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设定中,唇角微掀,还没启唇,就见她倏然放下一只捧着他脸的手,身后背后的沙发上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她迷醉的眼神一亮,“我的触手。”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银制手铐。 这手铐挺像回事,但他猜测应该是玩具或者是演出道具。 ——啪嗒一声。 谢北聿低头,瞳孔有一瞬间的震动。 盛栀用那只手铐的一个圈口,铐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腕劲道有力,但那个手铐说小也不小,一个圈口堪堪刚好卡住了他的一只手腕宽度,留不得半点罅隙。 他低垂着眼,没有回应,亦不拒绝,放任她的所有动作,甚至还有暗暗勾引的嫌疑。 直到他看到她用另一个圈口套在她自己手上,重重拷了下去。 “好了,”她凑在他耳边满意道,“我抓着你了,走吧。” 屋内一时间异常寂静。 唯余男人肩头上搁着这位醉鬼章鱼小姐的下巴,清浅馨香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他颈窝。 谢北聿眸色深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被拷在了一起,圈口相硌,一动便摩擦出金属的声音。 身体相隔的空间中,他温热的掌心托起她的手腕,寻了个让她体感舒服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恢复了安静,眼眸乖乖阖上没有睁开,传来绵长清甜的呼吸。 他这才轻轻地放她躺平在沙发。 视线停留在了茶几上的手铐钥匙上。 * 天,还没有大亮。 屋内只剩几盏射灯散发夜间皎浅的光,窗帘未合紧的缝隙投射进来一丝由灰蒙蒙渐转为豁亮的晨光。 正是凌晨六点。 盛栀便是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长睫翕动,脑海意识从一团浆糊逐渐发酵清醒。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客厅的天花板。 她发现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毯子,而左手腕上有硬邦邦的异物。 睁开的眸子逐渐清明,视线奇异地慢腾腾地移向自己的左手。 手铐连结的那一头,是男人的右手。 ! 盛栀不可置信地睁了睁眼睛,闭眼,再睁眼。 男人半趴在沙发边沿,长腿被迫曲起,似乎是为了照顾她的舒适度,他被拷着的右腕搁在了她左腕沙发旁。 竟然有了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完、蛋、了。 她只知道昨天傍晚喝酒喝上头了,趴在客厅里睡了好一会儿,后来迷迷糊糊中又听见几声敲门声,看到是谢北聿,似乎还让他进来坐坐。 后面就全然不记得了。 这个手铐……是自己收拾童年东西时搜罗出来的,被她暂时放到了沙发上,怎么就…… 盛栀一个激灵用腰腹力量起身,坐在沙发上,又俯身去看谢北聿。 他半个后脑勺对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动静还是姿势太过于难受,歪了歪头,很快便也醒了。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当然有可能是盛栀一个人在觑。 因为谢北聿十分平静地看着她,“章鱼小姐,还在海里吗?” 盛栀一时没听懂:“什么?” 发丝柔顺地垂下,似是而非地拂过他肩膀,她面上的酡红散去,秋水剪瞳依旧莹润,只是消散了醉态。 谢北聿敛了敛目光:“清醒了?” “嗯,”她缓缓地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有点尴尬,“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离谱的事情?” 谢北聿定定看着她,左手撑起了下巴,手肘搁在沙发上,眸中似笑非笑: “昨晚的事情,全忘了?” “……”她心下一紧,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你说说,我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没什么,”谢北聿轻轻一笑,从善如流,“你说你是章鱼小姐,要用触手缠住我,带我回海里。” “……” 一阵烧挠从耳根窜起,她把头埋向了膝盖撑起的毯子里,猛猛磕了两下,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他, “所以我发酒疯,用手铐把你和我拷起来?”她视线猛地转向空荡荡的茶几, “不对,手铐的钥匙呢?我记得钥匙就在上面呢?” 男人十分配合地用目光搜寻钥匙:“没事,找一找就有了。” 盛栀倏然顿住,戴着手铐的左手拉了拉谢北聿。 他转头,视线与她撞在一起,“嗯?怎么。” “对不起!聿哥。”盛栀义正言辞地道歉,又去观察他的表情, “被拷着是不是很难受?你忍忍啊,我这就去找钥匙。” “没事的,”谢北聿眸光幽沉地看着她,声音里竟有了几缕无辜和委屈的意味。 “我不难受,没事的。” ! 盛栀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一时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