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手机,宋知窈只觉得自己被对方嘲笑了。
她脸一红,手机扔到床上,懊恼地将自己脑袋进被子里。
越想越气,他说的好像是她等不起一样……………
下午跟蒋美外出约饭的时候,宋知窈将在季家被季闻洲求娶这事告诉闺蜜。
蒋芙前不久分手,正郁闷着。在听了这个惊天巨瓜后,顿时将前男友都抛之脑后。
“季闻洲当场求婚了!“
宋知窈赧然:“我也没有料想到......“
蒋芙震惊之余,倒也觉得这事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此之前,她就有直觉,那位季三爷不会让她的好闺蜜就这么嫁给他的侄子。
她兴致盎然地拉住宋知窈:“那这也意味着,你若是答应了季闻洲的求婚,那岂不是成了季淮安的婶婶?那谢迢迢就算是嫁入了季家,不也还是得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你快跟我说说,谢迢迢当时脸色如何?绿了没有?”
宋知窈点点头。
蒋笑笑出了声,顿觉神清气爽。
“爽死我了,这出好戏我怎么就没有亲眼看到呢。之前季淮安是不是还特地给你发过消息,说什么你退了他的婚事之后,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谢迢迢不也是仗着这点,才敢抢你的婚事恶心你嘛。”
“现在好了,有个比季淮安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追求你,重点这人还是季闻洲,我要是季淮安和谢迢迢,八成得呕死。”
蒋美冲着宋知窈眨眨眼,语气惋惜:“怂窈窈,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当场答应下来,多好的机会啊。”
毕竟季闻洲可是京北豪门圈联姻的上上之选。
出身百年世家季家,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
无论是身份、地位皆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更何况,他的相貌、谈吐、修养、气质皆是无可挑剔。
恐怕找遍整个京北,都找不出比季闻洲还要优质的结婚对象。
宋知窈叹了口气:“我还不想那么快结婚,毕竟结了婚就要考虑两个人结合后的感情发展,感情这东西可是很麻烦的……………”
蒋芙了然。
她与宋知窈深交已久,两个人之间知根知底,自然懂得闺蜜的担忧。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想答应他了?”
“因为他提出协议结婚,我就答应了。“
蒋芙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看向闺蜜确认。
宋知窈:“他想要挡住季爷爷的催婚,而我也想要让外公安心。这桩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婚后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维持表面和平而已。”
她将同季闻洲的那番对话说与蒋美听。
“所以,你们都是为了两边老人,选择做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蒋芙若有所思,突然八卦:“那你们婚后的性/生活打算怎么办?”
宋知窈吃着冰淇淋的动作一顿。
她茫然地眨眨眼,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想啊,有的夫妻假结婚,那直接就是名无实,各睡各的。但你不一样啊,你们之间可是实打实地发生过关系的啊!”
话题的方向瞬间拐了个弯,绕到了引人遐想的点上。
宋知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这个问题,在她联系季闻洲之前也是深思熟虑过。
若是在旁人面前,她还会羞涩谈起她的想法,但对方是蒋美,两姐妹之间本就无话不谈,自然不用有所顾虑。
于是她便坦诚交代自己心中所想:“其实我觉得就当作普普通通的协议夫妻好了。毕竟关系终归是表面上的,付不付出感情也无所谓......”
她越说越心虚。
蒋芙意味深长:“和那位大佬同床共枕,你就不怕睡出感情、假戏真做?要知道那可是季闻洲,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那是世界上最令艺术家疯狂的模特、最完美的人体,你真的会把持得住吗?”
“啊啊啊,你不要说了。”宋知窈脸彻底涨红,伸手佯装要去挠蒋芙的痒痒肉。
蒋关连忙笑着求饶。
宋知窈这才放开她:“我觉得......我应该能把持得住吧......
话虽这么说着,可她心中也是隐隐不安
面对季闻洲,她真的能把持住自己,只是将他当作协议丈夫看待吗?
宋知窈垂眼看着杯子:“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我到时候真的喜欢上他了,等有朝一日我们之间关系结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住体面,而心无不甘地离开。”
蒋美笑着捏了捏宋知窈软乎乎的小脸:“我倒觉得是你忧虑过多,当局者迷罢了。万一协议结婚只是对方的借口呢?说不准他早就惦记着你这块樱桃小蛋糕了,故意引你上套,好让你这乖宝宝嫁给他。”
宋知窃听了蒋芙这话,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毕竟她与季闻洲在圣让卡普费拉见面之前本就毫无关联,对方又怎会惦记她已久?
不过因着蒋美这话,她心中的忧虑倒是莫名散去了不少。
周二的时候,宋知去老城区见了许老。
她特地提前打听了许老的喜好,带上许老爱喝的普洱。
这次交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许老是个喜穿旗袍,优雅端庄的老太太,为人性格随和。
在了解到宋知窈放弃国外的发展前景,只为落叶归根之后,许知秋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所以画展这事你考虑得如何?”
宋知窈没有立刻应下许老。
她轻声询问:“我有点疑惑,您是因为我的作品才选择了我吗?倒不是我自轻,而是我和艺术圈内那些前辈相比,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远不能及的,您为什么会邀请我加入?”
因着许老的身份,现在秋鸿画廊所要展出每幅画都是备受艺术圈关注的,参与画展的都是国内最有名气的画家。
而她也太过年轻,比起那些老艺术家,她的资历显然是不够格的。
许老笑道:“年轻并不代表能力不足,我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资历与否,而看轻他人,我想你的作品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
“不瞒你说,这次我们选择你,一方面是因为是秋鸿博物馆的投资方,季先生他向我举荐了你。”
宋知窈一怔,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季闻洲的操作。
她抿着唇,静待着许知秋的下文。
“我也通过季先生才注意到你的画作。说实话,你现在的绘画技巧确实是太过稚嫩。但是你的画中,有很多旁人都无法达到的灵气与情感。灵气这种东西对于每个作品而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我想要邀请你加入。若是你不符合我的标准,
即使失去这位投资人,我也不会让步。”
许教授身上自有一种身为老艺术家的风骨,最是看不惯现在国内的艺术界,资本拿钱开拓人脉、强行捧人的歪风邪气。
原本季闻洲找到她时,她下意识以为季闻洲要动用金钱权势,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推给她。
原本许知秋内心是拒绝的。
但那位年轻人却将小姑娘的作品推给了她。
在看过画册上的油画作品时,许知秋意动了。
眼前的每一幅作品不仅毫无精致的匠气,而且还将画中的故事情感表达得自然而灵动。
透过眼前的油画,许知秋自然可以感受到画作主人那独到的想法、风格以及充沛情感。
这样的画是一个22岁的小姑娘画出来的,实属难得。
说到底无论是眼前女孩师从伯劳特教授,还是是季先生的推荐都只是附加值。
真正打动许知秋的,是小姑娘的画作。
许知秋不得不承认,就连年轻时的她也未必能有这般灵气。
这可是多少年轻画家都求之不来的东西。
惜才的许知秋着实有些意动,想要认识一下这位年轻的小姑娘。
许老答案出乎宋知窈的意料。
思忖片刻后,她重重点头:“感谢您的邀请,我愿意参加这次画展。
距离画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宋知窈不仅给出十幅作品,时不时地还要与许老那边交流。
为了更方便创作,她便在许老工作室附近买下了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专门的画室,省得到时候布置展台、搬运画作麻烦。
这段时间她整日呆在画室里,忙得脚不沾地。有时灵感上头,为了作画一整天都不曾停笔。
但好在经纪人前不久回国,正好帮她打理画室,对接许老那边工作,宋知窈也能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作画上。
一切准备就绪,可宋知窈这边却出了问题。
宋知窈将笔刷放在一边,看着面前她都不忍再看第二眼的画,长叹了一口气。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夏季夜晚的凉风伴随着蝉鸣的声音涌入,吹得外墙上的爬山虎沙沙响,也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呼吸着新鲜空气,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虽然安静了下来,但灵感却如同上了沉甸甸的枷锁……………
许老的画展主题是“写给过去的诗”。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过去到处都是疮痍和悲痛......就算是诗,那也是极为苦涩的。
而那般苦涩的诗,她无法画出来......
这天她没有继续宿在画室,而是回到了宋家老宅。
刚一到家门,手机铃声响起,宋知窈接过电话。
“宋小姐你好,我们这边是里森画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徐境意。”
宋知窈面色平静地听完徐境意的话,对方大意是希望宋知能够回去,重新谈谈画廊合作问题。
“不好意思,我觉得里森画廊的理念和我的创作需求并不符合。”
宋知窈委婉地拒绝了对方,在挂断电话之后,她才看到季闻洲发来的消息。
【明天几点?】
宋知窈的精力这才从昏天黑地的创作中拔了出来。
和对方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那句【等得起】上。
季闻洲说是给她一个周的时间考虑,便真的静候着没有来找她。
宋知窈垂眸看着屏幕,心跳微微加快。
明日就是她与季闻洲约定作画的时间,一想到季闻洲即将要给她做模特,她有些心慌。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带着微不可察的颜栗:【明天上午十点,我的画室。】
她将画室地址发了过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这才放下手机去洗漱。
待她舒舒服服地泡完热水澡后,宋知窈吹着头发,拿起手机。
季闻洲那边早已回了消息。
而且还是那条消息发出去的五分钟后回的。
【我去接你?】
宋知窈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
正想要应下,突然她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幅《我尊敬的叔叔》被她搬到了新画室,还没收起来!
宋知窈葱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着:【不用了李先生,还是我先去画室吧。】
那画绝对得赶快处理,不能被他看到!
这一次,季闻洲回复的很快。
【也好。】
次日风轻云净,阳光正好。
宋知窈早早起了床,在衣帽间里挑了许久,最终选中了一条墨绿色丝绒长裙。
收腰设计完美地勒出她纤细单薄的腰身,浓绿色衬得少女的肌肤白到透明。
埃文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怔愣了几秒,而后冲她挤眉弄眼。
宋知窈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埃文笑:“窈窈,今天有约会?”
宋知窈脸颊泛红,似是心情都随着外界喧嚣的蝉鸣声而渐渐乱了起来。
“也就是随便打扮了一下而已.......没有约会了。”
埃文回了她一个我懂的表情。
宋知窈上了楼,一开门,就看到那幅《我尊敬的叔叔》被放在背阴窗户旁的原木架子上通风晾干。
宋知窈有些犯难,画室里除了卫生间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藏画的空间。感觉放哪里都不合适。
早知道就在家里把这幅画画完好了。
她纠结了一会,最终把画搬到角落处,将画面对着墙放置,还特地找了一块黑布。
刚放好,就听楼下传来开门声。
宋知窈心有所感,匆忙整理好黑布。
还没下楼,目光在触及到一身浅色西装的季闻洲时,骤然停顿。
他头发整齐地向后梳,露出光洁额头,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浅灰色西装收束着修长挺拔的优越人体。他一改往日深色系的沉稳成熟,更显得温雅年轻。
鼻梁上那银色的镜框更是在他的面上落下一层淡淡的光,禁欲而冷冽。
贵气、完美!
只是站在那里,便犹如画报上的模特、展台上的艺术品,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落在他的身上。
宋知窈站在楼梯上,心跳开始不断加速。
楼下的埃文还在询问:“先生是来找谁?”
就见季闻洲下巴微抬,向她所在的方向。
电光石火间,彼此间的视线稳稳相接。
他的薄唇掠起一抹淡笑,看得宋知窈心尖一颜。
她下了楼,走过去:“埃文,这位客人是我的朋友,他来找我有事。
埃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冲她促狭笑了笑:“哦,我当是呢.....”
宋知窈感受着身边人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脸颊温度缓缓攀升。
她轻咳一声警告埃文不要继续说下去,而后对季闻洲道:“你跟我到楼上来。”
季闻洲浅笑,跟在她身后上楼。
裙摆如绿色的海涛般摇曳,露出少女纤细伶仃的小腿上。浓绿衬嫩白,莫名地给人一种易碎美感。
季闻洲视线暗了暗,喉结滚动,别开了眼。
直至走进画室,“啪嗒”房门被轻轻关上。
宋知窈的心跳也随着关门声而到达顶峰。
男人站在她面前,峻拔的身形所带来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明明画室空间极大,可她就是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身上那干燥的木质香挤占,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过亲密关系的男女之间,是最易感知到彼此之间的性/吸引力。
宋知窈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她悄悄向后退一步,却依旧避不开男人如密网般灼热的目光。
“需要我怎么做?”
男人的嗓音如大提琴般低醇温磁,让她的心潮泛起无形的波澜。
“坐在那里好了。”
她指着不远处的深色沙发。
季闻洲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她的距离。
方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渐渐逸散在空气中。
宋知窈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将画布固定好,再次看向季闻洲时,对方已经在沙发上坐好。
男人长腿微屈,随意倚靠在靠背上,仪态绅士而儒雅。冷白修长的手指搭在酒红色长毯上,更显得奢靡。
宋知窈调调整好光源,又仔细端看着季闻洲的姿势,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绅士实在是太过严谨沉稳,衣服连褶皱都找不出来。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好不容易才降下去的热意再度升起。
“可以脱一下衣服吗?”
闻言季闻洲抬眸看她。黑眸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眼底带着戏谑:“全脱?”
宋知窈脸微红,“不,只是脱一下外套。”
男人脱了外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扭头看向宋知窈:“这样?”
宋知窈捏着手中的画笔,目光在那白衬衫上顿了顿,“要,要不你要不把领带、扣子解开?”
男人这次却没有配合她。
他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嗓音带着点沙哑,磨人心弦。
“我不知道你想要效果是什么,或者你来?”
啊?
宋知窈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整个人一直从脸红到脖子。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给人解过衣服…………
男人静静地端详她片刻,将少女脸上动人的红晕收归眼底,嘴角掠起弧度。
似是在逗她一般,还没等宋知窈作出决定,他手指轻抬,松开领带,顺手解开了两枚扣子,露出饱满性感的喉结以及若隐若现的胸膛线条,令人浮想联翩。
姿态漫不经心,却又带着点放肆风流。
宋知窈耳尖通红,忍不住小口吞咽了下。
“还要继续脱么?”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眸光落在她身上,烫人得厉害。
气氛太过暧昧,宋知窈的心脏震响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那夜他也是这般,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游走,解开她身上的……………
而空气中那淡淡的烟草与木质香则是成了催化剂,看不见摸不着的暧昧隐晦滋生。
宋知窈呼吸微微放轻。
热意上头,她张了张口,很想跟季闻洲说一句??要不你全脱了吧,权当是为艺术献身。
但视线触及季闻洲眼底淡淡的戏谑,理智瞬间占据了上风。
像季闻洲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全脱给她画裸体!
这应该只是他开玩笑闹着玩的吧。
就像刚才那样故意逗她……………
虽然她很想让他继续脱下去,反正......这也是季闻洲主动要求的。
但万一她误会了季闻洲的意思,真的说出这种话,那到时候尴尬的恐怕只有她吧………………
思及此,宋知窈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季闻洲挑眉:“确定?”
宋知窈眼神有些飘忽:“确定。”
“那好。”
宋知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坐回画凳。
想起季闻洲的协议结婚,心思浮动。
也不知道结婚后他能不能给她画人体......
毕竟他也说过会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帮助太太提供灵感,这也是一种帮助吧。
这么想着,她对于结婚这事的抵触更是少了几分。
她暗暗镇定着思绪,靠着椅背,不知不觉便放下羞涩,完全沉溺在创作之中。
调色,落笔,画布上的颜料渐渐丰富。
画室内极为安静,甚至能听到笔刷在带有纹理的画布上游走,颜料搅拌调色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宋知窈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季闻洲的身上,捕捉日光在那冷白色的肌理线条上留下的瞬息光影。
他是她见过的最有感觉的模特。
就连他最细微的动作,都能疯狂地激发她的灵感。
直至收笔,已是黄昏落幕,黑夜已至。
宋知窈放下笔,活动了下手腕,抬眼看向季闻洲。
从最初的作画开始,他就一直在那边枯坐着,任由她画。
她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小时,然而画才画到了一半。
毕竟一天的时间根本就不能让她完成一幅画,细节的打磨往往需要十天半月。
宋知窈意犹未尽,“今天先画到这里,明日你还来吗......”
说完后,她又补上了一句:“不来也没关系,我都已经记住了。”
毕竟他这样身处高位之人,需要处理的事情应当很多。他的工作时间不应当过多地浪费在做模特上。
季闻洲长指正不紧不慢地开始系纽扣,雪白布料挡住了性感的肌理线条。
闻言,他朝她看来,“都记住了?“
宋知窈赧然:“我记忆力很好,不会出错的………….……”
“记不住也不要紧,时间有的是。”他勾唇轻笑。
他的嗓音带着长久沉默后的低哑,惑人而温醇,缓缓地厮磨着她的耳膜。
宋知窈脸颊透红,避开他沉静的目光:“我去洗洗手。”
画了这么久,她的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颜料。
洗手间的水流声哗哗,宋知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通红的脸,深吸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空气中那不可言说的暧昧宛若一种另类的折磨,令她坐立不安。
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沸水里翻腾的鱼,无论如何都跳不出那铺天盖地的热浪。
但好在,这一天快结束了。
宋知窈擦干净手指,还没走出卫生间,就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似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宋知窈眼皮一跳,慌忙推开门,但为时已晚。
面前的场景令人窒息。
季闻洲已将那幅倒地的油画扶起。
盖在油画上的黑布顺势滑落,那幅《我尊敬的叔叔》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
季闻洲站在画前垂眸凝视了片刻,转而看向宋知窈,眼眸中带着隐隐的笑意:“知窈,你的记忆力果然很好。”
宋知窈:“......”
她尴尬地绷紧脚趾,只感觉那条好不容易自热水中解脱的鱼又被重新下锅。
可她该解释什么她偷偷摸摸画了季闻洲这一事实?
感觉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她像是一个变态!
现在这种情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吧?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嗯......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季闻洲声音温和:“技法稚嫩,但很有个人风格。”
宋知窈杏眼浅浅地弯起,心中的尴尬也散去了些。
对于这类夸奖,她本该习以为常。
但季闻洲这话却不同于任何人那不走心的恭维,他是在认真评价她的画作,这让她莫名地有些开心。
“但比起刚才这幅,多了些想象,少了分写实。”
宋知窈闭上嘴不说话,沉默保平安,心中却想:他直接说她还欠缺观察得了。
她默默地低着头,像是只蔫了吧唧的奶猫。
季闻洲目光落在那瓷白透红的脸颊上,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了勾。
“宋小姐还有别的安排吗?“
宋知窈摇头。
“介意和我一起吃个晚餐吗?”季闻洲温声道。
宋知窈怔了下,摇摇头:“不介意。”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穿行,驶出繁华地段,载着她来到了麓海湾。
这里是京北核心权贵区,环境优越,价值千金,很多非富即贵的大佬都在这里入住。
进了别墅,宋知窈才发现管家和佣人一律不在,整个别墅内只有她和季闻洲两人。
显然这顿饭,对方早有图谋。
季闻洲将西装外套随意搁置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视线划过少女微红的脸颊:“想吃什么?”
见此,宋知窈对今日这顿鸿门宴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倒也不怕季闻洲对她做些什么,也该到了两人说开的时候了。索性放松下来,大大方方地望着他:“我想吃椒盐虾、糖藕......”
季闻洲淡笑:“好。”
锅中的水烧开冒出沸腾的热气。
宋知窈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季闻洲操刀,握着刀柄的手背上带着明显的青色经络。
她万万没想到,这顿饭居然是季洲亲自做给她的。
宋知窈本以为像他这样身价几十亿的大佬,应该会避开这人间烟火之地才是。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动作游刃有余,应当是经常下厨。
“季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季闻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看着像是四体不勤的人?“
“是我误解了......”
“没关系,多了解会知道更多。”
宋知窈细密的睫毛轻轻抖了下,听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耳根通红。
她不敢不再跟季闻洲处于同一空间,逃一般地回到餐桌坐下,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那道峻拔的身形。
心中倒是期待,季闻洲做的饭菜究竟味道如何。
季闻洲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饭菜上桌,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只是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宋知窈拾起银筷,夹了块牛肉。
入口的瞬间,她瞪圆了杏眼,开口称赞:“很好吃!”
作了一天的画,宋知窈早已腹中空空,在尝到美味之后,她也不跟季闻洲客气,下的动作也快了些。
季闻洲坐在少女对面,并未动筷。
镜片背后的目光深邃,凝视着进食的少女。
少女吃饭的仪态很优雅,细嚼慢咽,白腻的腮帮鼓鼓的,杏眼中鲜活而动人的满足。
他将银边框眼镜自鼻梁上取下,长指漫不经心地捏着细细的镜腿。
他并不着急进食。
在他看来,正是因为有开胃前菜的存在,正餐才更为可口。
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一饱口福之后,宋知窈放下手中的碗筷,语气礼貌:“谢谢季先生的款待,以及......谢谢您将我推荐给许老。”
季闻洲眼底蓄着笑意:“宋小姐你知道,我是个从不做赔本买卖的商人,凡是做任何事,都有目的。”
昏黄的灯光浅浅地勾勒着男人俊美的轮廓。
男人十指交叠,身体微微前倾,那深邃的目光紧密地交织着她的。
餐厅安静了下来。
他的暗示太过明显,宋知下意识蜷起指尖,心脏怦怦直跳。
男人唇角轻勾,从容自然地点出自己的目的:
“所以我们的婚事,你考虑好了吗?”
沉默中,两人对视着。
宋知窈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她点点头:“是,我考虑好了,我答应你。”
“好。”对方目光温和平稳,“既然答应了,那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宋知窈轻轻嗯了声,“你若是担心我反悔,那我们也可以草拟一份协议结婚。”
“稍等。”
季闻洲起身往客厅走,在客厅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黑色的钢笔,随后折返,将它们递给宋知窈。
宋知窈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开??
抬头是用加粗黑体字写着“婚前协议”。
显然这份协议对方准备已久。
“这份草拟方案你看看,”季闻洲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沉静:“你还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写进协议里。”
宋知窈继续翻开协议,一行行看下去。
这份协议条理清晰、严谨规整,宋知窈看下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是在财产分配上,宋知有些迟疑。
思索几秒,宋知窈开口:“季先生,这上面你只写了我们婚后作为合法夫妻的财产分配,好像没有写清楚我们离婚,财产该如何划分?”
要知道季闻洲可能身价几百个亿。
若是按照婚姻法来走的话,有朝一日她与季闻洲离婚,那季闻洲的一半身家财产都会划给她。
季闻洲半垂的眼睫掀起,眼底情绪难辨:“不用。”
离婚这种事不会发生……………
宋知窈又问:“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这段婚姻该怎么办?”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
季闻洲垂目,表情莫测:“对于这段婚姻,我会保持绝对的忠诚,若是背叛,我自会净身出户。”
宋知窈直愣愣看着季闻洲,被“净身出户”这四个字的分量震住。
他对于自己会不会要求太严格了些?
毕竟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他就不怕真的在这段协议婚约期间,遇到真心喜欢的人?
宋知窈讷讷道:“倒也不至于这样……...….我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协议关系,直接理清财产,离婚就好。”
季闻洲眸色微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
“那宋小姐呢?”他看着她,问:“在这段婚姻存续期间,你会喜欢上别人么?”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平静,但宋知窈却觉得周围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压迫感。
宋知窈捏紧手中的合同,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和你结婚,自然会遵循契约规定。’
季闻洲唇角扬起:“好。那在这段婚姻期间,双方互相对彼此保持忠诚。一方不忠,那便按照上述所说的处理。”
宋知窈缓缓点头,将合同放下,推至季闻洲面前,轻声道:“那这份协议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还有一点,我需要提前与宋小姐商议好。”
季闻洲抬眼,深黑的眸底倒映出宋知窈的影子。
他的声音温沉:“关于我们婚后的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