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an:【你把这幅画当做私人收藏,你那尊敬的叔叔知道吗?】
宋知窈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来自Ethan先生的调侃。
小鸢尾:【Ethan先生你误会了,这幅画只是名字叫《我尊敬的叔叔》,但其实和叔叔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画,没有任何现实参考!】
宋知窈噼里啪啦地打上一连串字去辩解,只是越辩解便越显得欲盖弥彰。
半晌,Ehan先生发来一句:“好,我知道了。”
宋知窈心中忐忑,也不知道Ethan先生信不信。
对上画中男人的深邃目光,宋知窈叹了口气。
唉,灵感上头,她也控制不住啊。
洗漱完后,宋知窈擦着脸走出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蒋芙:【窈窈你这直觉简直了!速来植园!我看到季淮安和谢迢迢在一起约会了!】
沁园是京北有名的私人会所,格调高雅,装潢古色古香。
这里位置虽低调隐蔽,来往宾客却非富即贵,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谢迢迢报上会员号,跟着服务员到达指定的包房。
她推开门,就见一身浅灰色西装的季淮安坐在包厢内。
他相貌英俊、衣冠楚楚、气质矜贵,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形象。
谢迢迢心跳加速,她坐在季淮安面前,声音娇嗲:“怎么突然要请我到这里吃饭呀?“
季淮安沉默片刻,开口道??
“抱歉迢迢,我认真考虑了下,我们的关系还是结束吧。”季淮安语气充满愧疚。
谢迢迢脸上的笑容僵住,就听季淮安继续道:“我不能在对不起知窈的同时,也不对不起你,我会给你补偿的。”
“你是因为我姐姐所以才要跟我分手吗?可是淮安哥,我不能没有你………………”谢迢迢眼泪流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季淮安:“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见不到光,人人都瞧不起我,欺负我,我所拥有的温情都是这些天从你身上得来的。淮安哥,现在你
真的要剥夺我为数不多的快乐吗?”
她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模样楚楚可怜。
季淮安心生不忍,他不想伤害这个对他有着炽烈爱意的女孩。
但是......若不和谢迢迢分手,他与宋知的婚姻便再无可能。
“别哭了。”季淮安叹了口气,伸手越过桌面,用手帕轻柔地为谢迢迢擦去眼角的泪。
而正在这时,服务员的敲门声响起:
“先生您好,您邀请的客人来了。”
季淮安正疑惑着,就见下一秒,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宋知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季淮安温润如玉的面孔瞬间煞白。
宋知窈面无表情地将手机相机调出来,对着包厢内拍了几张照片,转身就要走。
“知窈,我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季淮安心下顿沉,慌忙站身,上前一步拦住宋知窈:“我们进去细谈。”
他眼神慌乱,呼吸焦灼,伸手要去拉宋知窈的手,但宋知窈却闪身躲开。
宋知窈目光平静:“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吧。”
季淮安蓦地?住。
半晌,他讷讷道道:“知,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你先进来冷静一下。”
宋知窈仰着头,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季淮安,将他的焦灼与心虚看在眼中。
恍惚间,她突然季淮安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影子。
她父亲的影子??
宋知窈眉头轻皱,语气也是淡淡的:“我们之间的联姻不合适,再冷静也没用。
仅仅几个字,却似一击重锤,凿得季淮安头晕眼花。
季淮安不愿失去宋知窈。
这是他好不容易求老爷子得来的婚姻,又怎能放任它在指尖溜走呢?
季淮安连忙解释道:“窈窈,我跟谢迢迢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眼里只有你。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说话可以吗……………….”
宋知窈打断他:“不用了,我只要退婚。”
见宋知窈态度坚定,俨然是要把这婚给退了。
季淮安手握成拳。
他默了默,压住心底的焦虑,言辞恳切:“知窈,这门联姻事关我们两家,你不能这么任性。”
宋知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季淮安见状,抬手便想去拉宋知窃的小手,柔声道:“知窈,我是真的喜欢你,求你原谅我好吗?”
“啪!”
宋知窃打落季淮安的手。
她斜睨了眼谢迢迢,眼角眉梢俱是讽意,清凌凌开口道:
“季淮安,我原谅你个头啊,先任性的人是你不是吗?不懂事和谢迢迢勾搭在一起的人是你,毁了两家婚事的人是你,现在你一句轻描淡写的“任性”,直接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你这不是又当又立,还能是什么?”
这番话,似一记回旋镖、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打在了季淮安的脸上。
“季淮安早在先前,我便提出要与你退婚,你若是喜欢谢,当时答应我便好了。
可当时你的态度呢?再三推诿,百般承诺。既要又要,这算什么?伪君子吗?”
宋知窈目光平静,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软,但她的态度却是一点也不软和??
“我会把照片交给外公和季爷爷,让他们做定夺,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吧。”
说完宋知窈转身看向谢迢迢。
谢迢迢此刻已经愣在原地,完全傻住了。
宋知窈的目光在那条红宝石项链上顿了顿,居高临下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老鼠,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
“谢迢迢,我嫌脏就不打你,但也不代表你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日子。说实话,你也挺悲哀的,你和你母亲一路货色,小三生的女儿还是小三,可真是家教使然,耳濡目染啊。”
宋知窈嗓音淡淡,却像是一巴掌劈头盖脸地砸在谢迢迢身上。
“小三”这个词深深地扎进谢迢迢的心里。
谢迢迢怎么也没想到宋知窈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嘲讽自己和母亲,偏偏她碍于在季淮安面前的柔弱形象,还不能骂回去。
一时间,谢迢迢面上火辣辣的疼,脸色也是红红绿绿,精彩不停。
宋知窃骂完谢迢迢后,转身,绕过季淮安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态度坚决,没有半点犹豫。
徒留下脸色难看的季淮安与谢迢迢二人。
证据到手就行了,她没有兴趣再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平白掉了份。
这几日的雨未曾间断,直至这日清晨才放晴。
宋知窈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间摸起手机,撑起身子,接了电话。
“1547......“
“知窈,你冷静一下。你应该知道季家在京北的地位,你觉得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结婚人选吗?有谁能比我更能护着你………………”电话那端,季淮安冷声道。
似乎在笃定,离了他,宋知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啪!”
还没等季淮安说完,宋知窈就挂断了电话,继续躺进被子里睡觉。
没过一会,手机再次震动,还是季淮安。
这一次,宋知窈彻底了无睡意,在将这个号码拉黑后,她丢下手机起身洗漱去了。
刚洗漱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两声,是京北的陌生号码。
不会还是季淮安吧?
宋知窃以为季淮安还在纠缠不休,接过电话刚想让他别打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优雅的老年女声,语气温和:
“请问你是宋知窈女士吗?”
宋知窈讶异:“是我,请问您是...……”
“宋女士你好,我是秋鸿画廊负责人的许知秋,看过你在巴黎拍卖会上拍出的画,觉得你与我们画廊很契合,想要邀请你参与秋鸿画廊首次画展,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秋鸿画廊?”
宋知窈愣在原地,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接到了诈骗电话?
她自是听说过秋鸿画廊,是由国内大名鼎鼎的印象流油画大家第一人??许知秋女士创立的,还未开馆便备受艺术圈瞩目。
先不说许知秋老教授作为画廊馆长的含金量,就连参与画廊画展的人,都是行业内的大拿、知名艺术家。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画家就能参与的了。
宋知窈自知自己虽有些小成绩,但还没有到和行业内的前辈并列的资格。
而还是许老亲自找上她,与她联系。
同对方再三确认后,宋知窈眨了眨睫毛,疑惑询问:“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宋小姐,我很欣赏你的画作,饱含灵气与情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你合作,”电话那端,许知秋声音真挚:“如果你愿意,可以下周来我的工作室详谈。
直到挂断电话后,宋知窈还没回过神来。
总感觉这事像是她家老爷子为了让她高兴在背地里做出来的事。
虽是这般怀疑,但对与许教授见面这事,她还是十分期待的。
毕竟那可是许教授。
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大画家。是当代华国在国际上最有影响力的东方艺术家之一,在国内更是被誉为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在换下睡衣后,宋知窈心情极好地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堆在小客厅中满满当当的,花花绿绿的??大礼盒。
这些都是奢侈品牌的高定??作品。
而管家还在指挥着佣人将更多的礼盒往小客厅里搬。
宋知窈目瞪口呆:“管家这是......”
老管家微笑说:“老爷安排的。”
看着眼前这幅恨不得把品牌店都搬来的架势,宋知窈哭笑不得。
毕竟她的衣服珠宝塞满了整个衣帽间,就算是一天换一套衣服,还是会有很多被放在衣帽间里不见天日。
不过这既是外公的心意,宋知窈自然是开心地收下。
一大早,宋外公就坐在电视前看早间新闻,见到外孙女脸上带笑,老爷子也跟着乐呵呵地。
“什么事让窈窈这么开心,是看到新衣服了?”
宋知窈抱住外公胳膊撒娇,把自己被许知秋邀请的消息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听完后,当即要让安排人给秋鸿画廊投资,让画廊好好对待他外孙女。
*“......“
宋知窥见老爷子不像是事先知道这回事的模样,便将心中的揣测压了下来。
“外公,您不用那么麻烦,许老不是那样的人。”宋知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和许老见面?”老爷子笑眯眯问。
宋知窈说:“下周一。”
“那正好,这周日你季爷爷让我们去季宅一起吃饭,把这婚正式给退了,“老爷子说:“记得穿漂亮点,让那没眼力的季淮安看看。”
宋知窈想起外公突然给自己送了那么一大堆的衣服,明白外公的用意:“好。”
时间眨眼间来到退婚这天,为了不辜负外公的一片心意,宋知窈特地早早起床,换了身豆绿色的浅纱裙。
这身裙子配色温柔干净,衬得肌肤雪白细腻。裙摆设计俏皮,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更显得宋知窈清甜娇媚。
佣人长云姨和管家都要被她甜晕了。
宋外公仔细打量自己的外孙女,心中满意骄傲的同时再次骂了一次季淮安那混账东西没眼光。
不到十一点,车子就到了季家。
宋知窈本以为今日退婚宴,大概只有季家主家在,不料想季家的排场竟比上次季老爷子生日宴那天还要大。
无论是季家嫡系还是旁支,几乎季家这个百年世家的子孙都到齐了。
也不知季老爷子究竟是想做什么,来的人中,竟多是和她年龄相仿,英俊帅气的小帅哥。
宋知窈的目光在大厅中环视了一圈,在对上季淮安失神的目光后,平静地移开视线。
没有找到那个人……………
还好他不在,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那日的“人体油画”话题,还是挺令人尴尬的。
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又有些怅然若失。
想着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自从她进入大厅的那一刻,季淮安便已经魂不守舍地盯着她许久。
见宋知窈看都不看他一眼,李淮安胸口一室。
又见大厅中这些旁支同辈时不时地瞥向宋知窈,眼中带着惊艳。
季淮安想起今日爷爷召集季家所有适婚男性的目的,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我本想着淮安与知能成一对,但没想到却是乱点了鸳鸯谱,惹得孩子们都不乐意,这桩婚事就算了吧。”宋外公叹了口气。
“老战友,窈窈是个是个好孩子,都是我那混账孙子做了对不起窈窈的事。”季老爷子歉疚道。
季老爷子格外喜欢宋知窈这个晚辈。
这姑娘生得标志好、气质好。他是真心想把窈窈留住,让她嫁入季家当孙媳妇的。
这也是今日他将季家的所有年轻未婚小辈全都安排过来的原因。
季家未婚小辈众多,万一知窈看中了其中一个呢?
如此想着,李老爷子开口,声音洪亮:
“老战友,我之前也跟你承诺过,我在一天,李家会护着知,我就不会让知窈受委屈。
今儿个我把季家所有适龄未婚的优秀小辈都叫过来了,让知窈尽管挑。如果知有喜欢的,我就把那小辈过继到我二儿子名下,让知窈和那人成婚。”
瞬间,众人哗然。
季家大房夫妇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耳光似的,而季淮安更是神色阴沉。
而前来季家的那些小辈们则是目光灼灼地望向宋知窈。
且不说过继到主家这一点,单说娶了宋知窈,就意味着娶了她背后的宋家。
那可是多大的助力啊!
宋知窈眉头微皱,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好好的退婚宴居然又变成了订婚宴。
季老爷子还真打算让她在季家其他小辈里面挑未婚夫?!
就当她不知该如何拒绝季老爷子时,赵管家突然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
“谢家谢卫东先生来拜访。”
此言一出,顿时两位老爷子面面相觑,只感到古怪。
莫非谢卫东是为了知窈和淮安退婚之事?
可平日里也不见谢卫东这个做父亲的对知窈有多关心。
最终还是看在谢卫东是宋知窈父亲的份上,李老爷子说:“让他进来吧。”
管家应声离去,不一会,便带着谢卫东进门。
喧哗的大厅在一瞬间冷了场,众人均是面色骤变。
任谁都没有想到,谢卫东不光来了,身旁还跟着谢迢迢。
宋外公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谢卫东,今日是宋、季两家退婚宴,你带着谢迢迢来做什么!”
“宋老,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退婚这事何等重大,你们怎能不与我这做父亲商议便退了呢!我不反对知窈退婚,但知窈也是我谢家的人,退婚这事怎能不影响到我们谢家,这事你们给我们谢家一个交代!”
好一个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明明这是宋外公苦心孤诣为宋知窃要来的婚事,到头来反倒变成了谢家与季家的联姻。
宋外公勃然大怒:“谢卫东,知窈为什么会退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与其在这里讨要交代,还不如回去好好教育下你那好女儿。”
“我女儿我自会教育,我只问退婚这事对谢家造成的损失该这么办!”
“你想做什么!“
“既然知窈和淮安解除了婚事,那我要换人,把和淮安联姻的人从知窈换成迢迢。”
大厅内一时间气氛相当微妙,空气似是在这一刻凝滞。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任谁都没想到,在宋知窈被谢迢迢破坏了婚事之后,谢卫东这个当父亲的第一反应竟是急吼吼地让谢迢迢顶上和季家的联姻。
这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纵然宋知窈对谢卫东的无耻有着一个清晰的认知,可还是被谢卫东的下作给震惊到了。
“......“
宋外公被气得脸色涨红,话还没说完,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宋知窃连忙为老爷子拍着背。
待宋外公缓过劲来,便破口大骂:“窈窈早就不姓谢,她姓宋。就算她姓过谢,可她沾过你谢家一点光吗!你身为父亲在窃窃被欺负时不闻不问,还要断绝父女关系。现在知道窈窈和季家联姻了,倒是颠颠跑来认这层关系。这世上哪有你这样当
爹的!啊?“
吧?“
季老爷子亦是脸色阴沉:“谢先生,你这是把我们季家当成什么了!这事我们家不会同意,你请回吧。”
“爷爷,是我想与迢迢订婚!”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大厅内响起。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声音来源,心中错愕比方才看到谢卫东领着谢迢迢进来还要猛烈十倍。
季淮安大步走到谢迢迢面前,牵起她的手。
他目光直视着季老爷子,神色认真:“爷爷、宋爷爷,对不起,是我让谢先生和迢迢来的。”
“啪!”
季老爷子手中茶盏掉落在桌。
他面色凝重,眼神沉了下来,俨然是动了怒。
淮安,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想在今日定下我与迢迢的婚事。”季淮安诚恳道。
一时间,满座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皆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退婚宴上,两家刚商议好退婚,季家大少爷便公然要与第三者订婚。
这不是妥妥打宋家的脸吗?这是将宋家和宋知窈置于何地。
“你在放屁!”季老爷子面带愠色,眼刀狠狠地刮过去:“淮安,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是被人迷了心窍,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了吗!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一直以来,老爷子都身为季家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没人敢忤逆他。
哪怕现在退居二线,周身气势也令这些小辈们头皮发麻,战战兢兢。
在听到季老爷子的呵斥后,谢迢迢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模样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我见犹怜。
季淮安见状,心中对谢迢迢的保护欲压过了对老爷子的畏惧。
他上前一步,挡在谢迢迢面前,揽下一切责任:“爷爷,订婚这事是我决定的,与迢迢毫无关系。既然我与知窈退婚之事已定,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那我现在应该有追求爱的自由吧?”
他说着,深情款款地看向谢迢迢:“我与迢迢现在皆不曾有婚约,又是两情相悦,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辜负了知窈,但我不能继续再辜负迢迢了。“
此话一出,像是点燃了引线,大厅内氛围顿时炸了开,讨论声纷纷。
这话彻底触着季老爷子的底线。
季老爷子指着季淮安的手颤抖:“我季家向来家风清正,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分是非曲直的畜生!“
他刚刚还当着老战友的面,信誓旦旦地说要护着窈窈。
但转眼间,这个畜生孙子就这么落他的颜面。
季老爷子怒不可遏,越说越气,想要回头寻找拐杖,却怎么也找不到。
气急之下,老爷子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季淮安砸了过去。
不料想谢迢迢上前一步,挡在季淮安面前。
“啪!”
那茶盏重重地砸在谢迢迢脑门上,留下到红印,顿时疼得谢迢迢眼中闪着泪光,身体颤颤发抖,季淮安忙心疼地安抚她。
看到这一幕,季老爷子气得重重一拍桌子:
“你还是个人吗!你宋爷爷对你这么好。你说这话的时候,有尊重过你宋爷爷吗?!你把知窈一小姑娘的颜面往哪里搁!今日我把话这,有我活着一天,谢迢迢就别想进我家的门,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季家的门!”
听爷爷提到宋知窈,季淮安身体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未握着谢迢迢的手握成拳,克制着去看宋知窈的冲动。
在场众人的目光一直在宋知与谢迢迢之间打转,越看越是觉得微妙。
谢迢迢一身小家子气,全然是一个假冒伪劣品,哪有宋家这位外孙女容貌精致,气质脱俗?
季大少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偷腥呢?
又或者,人家大少爷品味与众不同,非得好这一口?
毕竟某个欧洲王室也出过这样的事,放着貌美如花的王妃不疼着,反而出轨相貌丑陋的小三。
见宝贝儿子受伤,一旁看着的祁琳皱着眉,终是压不住心中不满,上前开口道:“爸爸,您先别动气,其实您今日把旁支的小辈过来,也是为了给知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吧?总不能知窈能找,淮安不能再找吧。这对淮安来说也不公平
身为母亲,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谢迢迢这个私生女。但宋知窈也确实不知抬举。
男人在外有花花世界很正常,这是男人的天性,她们这些做女人的不该压抑他们。
况且不就是出个轨吗?淮安已经道歉了。夫妻之间哪个不是床头打架床位和?
哪个做妻子的不得在老公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
怎么就她宋知窈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忍受不了老公出轨,非要这么较真?
这丫头片子不过是仗着两位老爷子宠她而已,一点小事至于闹到老爷子面前,令淮安难堪吗?
一想到宝贝儿子前几日被老爷子动用家法,被打得遍体鳞伤,下不来床,林心如刀割。
不给这小丫头片子一点颜色看看,祁琳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宋外公心中越发懊悔自责。
早知如此,就应该在知窈提出要与李淮安解除婚约时便答应了她。
省得出现今日这般腌膜事平白让知窈糟心。
当初他怎么就能被季淮安这混账的假面孔给骗过去了呢!
宋外公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愧对外孙女。
他站起身,拉着宋知窈的手说:“走走走,窈窈,我们回家去,不在这儿受窝囊气!”
宋知窃连忙上前,搀扶着外公,朝着宋宅大门口走去。
在路过季淮安时,季淮安慌乱地避开宋知窈的目光,低声对老爷子说:“对不起,宋爷爷。”
宋老爷子顿住脚步,眯眼看向季淮安。
他突然举起?巍巍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季淮安脸上,扇得季淮安耳膜嗡嗡的。
老爷子一生只扇过两个人耳光。
当年谢卫东出轨逼死女儿后,宋老爷子也是这样一巴掌用力扇在女婿谢卫东脸上。
现在,他的耳光扇在了他曾经看中的孙女婿??季淮安脸上。
时光轮转,某些画面似乎重?到了一起…………………
周围人都懵圈了,全然想不到宋老爷子会公然这样。
“啊??”谢迢迢失声尖叫。
“淮安!”祁琳更是不可置信:“宋老,您这是在做什么!”
宋老爷子看着季淮安,失望道:“这巴掌,我不该你吗?!我早该你了!你当初跟我说你不会委屈窈窈,你会护着她,你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他说着,哆嗦着手,要牵着外孙女离开,却突然晃了下身体,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知窈大惊失色:“外公!”
宋外公被送往客房休息,季家紧急安排了季家的家庭医生看护着宋外公。
好在宋外公并未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血压高,服药歇息就好。
宋知窈看着外公躺在床上艰难呼吸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了起来,眼前亦是一片模糊。
她不想让外公看见自己掉眼泪的模样,忍着快要夺眶的泪水离开房间。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宋知窈关上水龙头,抬手擦去眼尾的一抹水色。
高跟鞋的声响由远及近,宋知抬眼。
通过镜子,她与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脸得意的谢迢迢对视上。
“原来姐姐你也在啊。”谢迢迢勾起唇角,对宋知窃笑笑。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纯欲小套裙,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
宋知窈擦干手指,声音冷淡:“不装你的可怜了?”
谢迢迢听了这话,面色不变。她咬了下唇,语气歉意:“姐姐,宋外公身体还好吧?”
宋知窈面无表情,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听谢迢迢废话,白白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但谁知谢迢迢却向前挪了步,将宋知窈堵在洗手间门口,温柔开口:“姐姐,我好心慰问宋外公,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你能怎样?”宋知挑眉,淡声道:“别对我假惺惺地装无辜,请你滚开。”
谢迢迢身形了片刻,终是让开,却在宋知窈与她擦肩而过时,缓缓开口??
“你们何苦认为是我破坏了你和淮安哥。就算没有我,你与淮安哥的婚事也成不了。姐姐是如何对待淮安哥的你心中清楚,你伤了淮安哥的心,真正破坏这门联姻的人不是我,而是姐姐你啊。”
被宋知窃点破后,谢迢迢索性不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听到这话,宋知窈轻嗤了声,抬眸看向谢迢迢,表情讥讽:“哦,你的淮安哥就是这么和你说的?“
那季淮安可真是会颠倒黑白啊。
她记得她不止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要跟季淮安商量说要退婚的事吧。
但是季淮安始终不愿退这门婚,纠缠不休,还不止一次地表明不会辜负她外公的心意。
怎么到了谢迢迢口中,就变成了味呢?
被宋知窈这般看着,谢迢迢表情僵了下。
她故作淡定道:“难道这不是事实吗?淮安哥就算是遭到你的冷落,还始终顾及着宋爷爷的身体,顾及着季宋两家的情分,从未提出过要和姐姐退婚来娶我。在此之前,他还是想要护着你的。”
一想到在与季淮安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提出要让季淮安解除婚约。
但季淮安就是犹豫不决,就是舍不得宋知窈。
他越是这样,越是令她对宋知窈埋怨生恨。也越发不安自己是否真的要像妈妈一样,还需等很多年才能光明正大地嫁给心仪之人。
不过好在宋知窈蠢,执意退婚。不然季淮安也不可能答应她的订婚提议。
不过就算是宋知窈的婚约没解除,那也没什么,宋知窈还是得复刻她妈宋知媛的命。
这些天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婚姻上,她终归是压了宋知窈一头。
这般想着,谢迢迢更觉神清气爽。
她面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压低声音??
“姐姐你罔顾淮安哥的好意,非要任性冲动地退婚,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宋爷爷的身子骨也快要不行了吧,不然临终前也不可能找到季家托付照顾你,可你这是让他就算是去了,也还是得为你挂着......啊??”
“啪!”
结结实实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
宋知窈面无表情收回手。
她一般不会轻易打人,但从刚才开始,谢迢迢和季淮安的所作所为便让她恼火。
外公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若非今日这两人作秀表演刺激到他,外公现在也不可能躺在床上。
莫名被宋知窈打了一耳光,谢迢迢脸色难看极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知窈。
就见宋知窈正居高临下地看她,自一旁抽出湿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指缝擦拭干净。
动作优雅,带着天生的高贵,令人自惭形秽。
顿时谢迢迢变了脸色,那扇在脸上的巴掌越发火辣辣的。
看着谢迢迢这副无耻嘴脸,宋知窈心中一阵反胃。
她现在浑身的血液逆流,手抖得厉害。
她掐着指尖,强撑着保持镇定,声音越发冰冷:“谢迢迢,我不是季淮安,装可怜对我没用。你和季淮安的婚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能成,现在就跳得这么厉害,就不怕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谢迢迢笑容僵硬:“你在威胁我?“
宋知窈一字一顿道:“至少现在,季家还轮不到季淮安做主。而季淮安也没有对你太过死心塌地。”
说完,宋知窈不愿再继续与谢迢迢纠缠,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而谢迢迢看着宋知窈离开的背影,心中发恨。
她安慰自己??
谢窈也硬气不了多久了。
老爷子一死,谢窈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宋知窈没有立刻回客房,而是慢吞吞地走在季家走廊上,双腿像是灌了铁水般沉重。
走廊静悄悄的,唯有上面名贵的挂画中人看着宋知窈。
不知为何,黑洞洞的眼眶中透着怜悯,越发让宋知窈感到孤独无助,眼眶酸胀难忍。
很显然外公的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连谢卫东和谢迢迢之所以这般嚣张,就是笃定了老爷子离世后没人护着她。
如果外公去了,那她也就失去世界上唯一爱她护她的人了。
不知不觉中,宋知再次走到了季家大厅门口。
不远处传来众人低低的议论声。
大厅内气氛微妙。
争论的话题不知何时再度落到了宋知窈与季家晚辈的联姻上。
今日退婚宴,老爷子的本意也是让宋知在季家晚辈中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这才召集季家旁支晚辈来,是打算让宋知窈好好挑挑的。
但现在经谢迢迢这么一揽和,现在的争执点在于,宋知窈能跟谁联姻?
“淮安终归老爷子的亲孙子,若是他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终身非谢迢迢不娶,李老爷子还能不认这孙子不成?”
“事已至此,这知窈的订婚对象……………
“看淮安对谢家这位的态度,指不定谢迢迢不会嫁入季家。”
“姐妹两人若是共同嫁入季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日后这当姐姐的还要被小三妹妹给压一头。”
“是啊,就算被窈窈小姐相中,是过继进主家,但终归不如亲生孙子得老爷子心意。”
“唉,肯定了,所以说她和季家哪位联姻都不合适......“
显然季老爷子也是认识到这个问题,面色难看而纠结。
将这一幕收归眼底的宋知窈握紧拳头,终是不愿再让季爷爷为难,再度走进大厅:“季爷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在场众人都注意到她。
喧闹的空气陷入安静,人人看着宋知窈的眼神复杂。
宋知对着季老爷子鞠了一躬:“季爷爷,知感谢您的好意,但想来宋家与季家并无缘分。”
老爷子心情复杂,他明明说好了要给宋知窈撑腰,但这样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扫了眼一旁的谢卫东,声音清凌:“至于父亲,我现在是姓宋不姓谢,这是宋家与季家的联姻,与谢家毫无瓜葛。您大可不必在此胡搅蛮缠!”
谢卫东见这女儿这般说他,暴跳如雷,想要当场打这个不孝女一耳光,骂她改了“母姓”就忘了自己的根本在哪。
但他又顾及着季家不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她。
见这一幕,宋知窈掩去眼中讥诮,不再看他。
季老爷子望着气质超脱的女孩,心情复杂:“你决定好了?”
宋知窈指尖紧紧攥入掌心,想起外公以及方才他人的议论,嗓音艰涩:“是,而且想来季家也没有人能够娶我。”
气氛压抑沉寂。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刚想宣布婚事作罢。
突然周围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紧跟着低醇温和的男嗓传来,如一把温润却锋锐的剑,破开一室的压抑??
“我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