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李福兆脸色一变,强撑着不愿意承认这个可能性。
毕竟,李氏家族在香江苦心经营四代,跨度接近百年,自己又是共济会成员,只要运作得当,躲过这场来势汹汹的“倒_李”风波,应该很有希望。
自己都从香江证券联合交易所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怎么样?
如果真的背井离乡地离开经营了一辈子的香江,那不但有认罪之嫌,也基本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一瞧李福兆脸上的神情,唐焕便把对方的心理活动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也容易理解,李福兆今年还不到六十岁呢,正处于成功人士的黄金年代,凭他香江股坛教父的威望,不说重新执掌权柄,就是居于幕后指挥,再享受十来年尊荣都没有任何问题。
品了一口茶后,唐焕悠悠地说道:“李生有时间不妨读读中国的历史著作,西方那一套只是强调了如何奋勇争先地向前冲,但却没有传授怎么明哲保身地往后撤,如同击出的一拳,要是不留余力,反而会伤了自己。”
平日在自己的李氏王国里居高临下、说一不二的李福兆,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要知道,仅凭资历来讲,自己都是五十多岁的前辈了,唐焕才堪堪三十三岁,如果真要说教人生感悟,那也应该轮到自己,而不是对方莫测高深地来这一套。
再说了,李福兆这次病急乱投医地找到在公开场合对自己表达善意的唐焕,是寻求可能的具体支持,而不是如何急流勇退的说教。
李福兆平复了一下多日以来的烦躁心绪,缓缓开口道:“唐生如此一说,我倒是领悟到了几分,在汇丰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后,唐生主动从勤和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奥妙。”
“我属于引咎辞职,没有那么高深的内容。”唐焕笑着摆了摆手。
“那唐生觉得,如果我出去避祸的话,应该到哪里?”开始失去耐心的李福兆,直接了当地讨教道:“想必你也清楚,最近这几年,包括来自英国伦敦的私募基金在内的国际资本,在香江资本市场十分活跃,他们受停市四天的决定影响很大,因而对我恨之入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躲到欧洲或者美国,恐怕仍然避不开可能的牢狱之灾。”
唐焕微微颔首,然后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既然是避祸,那就应该力求低调,发达的西方国家不见得是最合适的选择,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未尝不好。比如扶南,我可以保证那里会对李生非常友好。”
听唐焕如此建议,李福兆不禁有些发愣。他之所以把跑路说得前景那么悲情,就是想要套一下首富先生,是否真心准备了帮助自己脱困的解决方案,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和自己的本意实在太南辕北辙了。
“李生那句醒世名言——‘不要与股票谈恋爱’,在我看来,能够适用的领域很多。”唐焕微微一笑,“不妨换位思考一下,那个气势汹汹的‘倒_李’大军,到底想要什么?”
不等李福兆回答,唐焕自己给出答案道:“非常明显,他们想要香江股市能够任意驰骋,而李生只要在香江一天,甚至只要在主要媒体里发声,就能对整个香江证券行业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即使你退休都不行,盖因你的徒子徒孙还在事实上把握着香江股市的要害位置。”
“换而言之,李生多年经营下来的独_立王国,才是‘倒_李’大军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使其崩塌的最有效办法,就是打击身为核心的李生。”
面对面地听了唐焕不加保留地分析后,当局者迷的李福兆,顿时额头直冒冷汗。
过了好一会,他才努力用平缓的语调,掩饰着自己对权势的留恋,“我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被人赶下来,倒也不算什么了,但跟着我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地奔波了这么多年的部下们,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不能丢了饭碗。”
该说的都说了,如果李福兆还是点不醒的话,唐焕也懒得浪费力气了。
最后,首富先生随口提了一句,“李生重情重义,爱护部下,让人钦佩。对了,我听说,香江证券联合交易所的上市部经理曾德雄,被伦敦证券交易所邀请去考察业务,为期两周的时间,不知道收获如何啊?”
“我现在就是挂了一个副主席的虚衔,已经远离香江证券联合交易所的日常事务了……”李福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端起杯子,打算润润喉。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李福兆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竟然失态地手一哆嗦,杯子直接落在了地上,清脆地一声响,碎成了无数片。
唐焕瞥了一眼有些手忙脚乱的李福兆,“怎么,该不是李生和自己的心腹爱将,已经多日没有联系了吧?”
在香江证券联合交易所权力架构的具体干部组织关系当中,直接向行政总裁辛汉权负责的上市部经理曾德雄,主管上市科,主要职责为,审阅和分析所有申请上市的文件,然后向上市委员会做出建议,是一个相当位高权重的角色。
“倒_李”大军再怎么想彻底搞垮李福兆,也得按照香江的文明游戏规则来,无法给底蕴深厚的李福兆,上刑讯逼供的硬手段,只能从他的部下那里打开缺口。
因此,李福兆猛地醒悟过来。
在这场全球股灾当中,香江股市表现得最为不堪,香江证券联合交易所的上市部经理曾德雄,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本钱,被伦敦证券交易所主动邀请去考察业务?
该不是香江廉政公署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吧?
曾德雄多日没有联系,说不定已经在伦敦落入了香江廉政公署的手中。
李福兆恍恍惚惚地有种感觉,一张大网,正铺天盖地一般朝着自己落下。
他勉强镇定着笑了一下,“唐生的提醒,让我茅塞顿开。”
锦畅、锦阁小哥俩听到动静后,主动跑过来,手脚麻利地打扫了地面,锦阁甚至还知情识趣地重新捧给李福兆一杯茶。
“两位小公子,如此早慧,前途不可限量啊。”正心神不宁着的李福兆,虽然万分急切地想要回去印证自己的推断,但还是忍不住见猎心喜地夸奖了几句。
在送李福兆出门的时候,唐焕补充道:“如果李生愿意去扶南,或者在被限制出境之前,有前往海外其它地区的打算,并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联系我这边,应该多多少少地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唐焕至少在情报上的手眼通天,李福兆有了最直接的体会,因此他对首富先生的口头承诺,不敢有一点的轻视,连忙说道:“可能明天,我就要再次求到唐生门上了。”
望着李福兆蹒跚离去的背影,唐焕微微摇头。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掺合对方的一摊子烂事,而是站在全局的角度,深深感受到世界范围内华人的弱势。如果闻名全球证券领域的香江股坛教父,就这么墙倒众人推地倒下了,未免太过可惜了。
“爸爸,他炒股的本事真的很高么?”一直对此念念不忘的锦阁,向自己的父亲求证道。
唐焕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李福兆炒股的本事倒底有多大,我不敢肯定,但他就是最近十几年飞速发展、深刻变化的香江证券市场的百科全书。仅凭这个资历,当世就少有人及。”
锦阁拍着手笑道:“那他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当老师的话,绝对闷不了。”
“小小年纪,还真会异想天开。”唐焕哼了一声,“李福兆现在可不会有这个闲心。如果他应对不当、失去自_由的话,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爸爸帮一下他,不就行了。”锦阁摇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地恳求道,看来拜师学艺的心思还挺诚的。
唐焕可不会被自己儿子人畜无害的表象迷惑,他虎着脸训斥道:“你们自身尚且难保,就少为别人操心了,赶紧交代,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锦阁委屈地回答道:“我和哥哥只是好心地帮着妈妈算了一下帐,结果妈妈就生气地把我们关了禁闭。”
见这对小兄弟梗着脖子、不服不忿的样子,唐焕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这些年邓俪珺忙于事业,难免对自己的孩子疏于照顾。结果就是,锦畅、锦阁有点“野”。
相比之下,林凤皎所出的锦明,锦亮,虽然小了一岁,但却少年老成地稳重了很多。
这时候,已经把事情原委打听清楚的私人助理,过来汇报了一遍锦明、锦亮离家出走的经过。
原来,眼看着1987年就要结束了,邓俪珺便不打算再给自己安排工作了,甚至就连nhk红白歌合战的第四次邀请,也婉言谢绝了。所以她按照老规矩,早早地给自己的团队结算一下全年的辛劳。
今年,有意放缓事业发展节奏的邓俪珺,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闲,除了例行的专辑灌录等等常规工作外,在中国大陆开的两场全球关注的演唱会,就必须全力以赴。
自然而然地,邓俪珺准备好好地奖励一番自己的团队。
实事求是地讲,邓俪珺虽然不见得有多么高深的商业本领,但仅从这么多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