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时候的经历,姬平阳懂得生活艰难是什么滋味,他惟有奋发努力,为了母亲也为自己。他母亲和他姐姐希望他到公主府去当差,可他不愿意,不想看人的脸色过活。谁知安太公主却找上门来了,他想躲也躲不了。 那是个清晨,校场上羽林军的军士们正在练刀枪,不远处的阅兵台上,有几位选拔官员看着训练场面,不时指指点点,他们正在为长安城的禁卫军挑选人才。 这时,大门口外,一辆豪华的衣车驶来又停下,帘子掀开,雍容华贵的安太公主从轿厢内走出。安太公主平视一眼前方,然后由仆人托着肘腕,踩着奴仆的背下了衣车,款步走向训练场。在过去,皇帝出门乘坐的车叫龙辇或御驾,皇后坐的叫凤辇,而公主和皇亲女性们坐的车就叫衣车,代表穿衣行车奢华、富有、便利、舒适等。 正在检阅台上观看训练的选拔官们看见安太公主,急忙起身快步迎过来。而后,安太公主在主考官们的引导下走到主桌旁落座。 训练场刀枪撞击之声不断,紧张激烈的“打斗”场面令观者眼花缭乱,安太公主看得饶有兴致,不时伸手指点着,又说着什么。 一个漂亮的歌女站在安太公主身边服侍,她就是姬平阳的姐姐姬紫芙。 在众人的注视下,训练场内,姬平阳手持长枪快速出击,几个搓步容不得对手还击,直插咽喉时又恰到好处地顿住了。瞬间,对手挥剑而来,姬平阳一个后翻,在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枪将对手的剑挑飞…… 紫芙紧张地瞪大了眼…… 安太公主击掌叫好…… 军士们捉对打斗的场面只差要置对方于死地了,其间险象环生。站在检阅台上的人有的频频点头,有的饶有兴致,对初次见过的人则直接看呆了。等军士们训练完毕收手,安太公主站起了身。 安太公主指向了姬平阳说:“就是他,我要的骑奴就他了。” 紫芙欣慰,满面笑容。 命运由不得自己,这一结果不是姬平阳想看到的。但安太公主是皇帝的姐姐,他必须得服从。安太既然能进羽林军挑选护卫,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待选拔精兵结束后,姬平阳和李郁郅走进校场旁的树林里。光影从枝条间射进,地面斑白。 “今天是禁卫军点阅选拔,安太公主怎么来了?”李郁郅还在纳闷。 “那还不明白,她就是瞅准今天要挑选皇城护卫,特地而来的,目的很明确。”姬平阳早已明一切。 李郁郅说:“你到底还是去了公主府。” 姬平阳叹口气:“唉,这由不得我。”面向李郁郅,“你多好,直接被选拔到禁卫军去守卫长安内城,太爽气了,真令我羡慕的很。” 李郁郅说:“可公主看重你。” 姬平阳说:“去公主府并非我所愿,我不知道这一结果是不是和我姐姐有关。” 李郁郅不解:“你姐姐?” 姬平阳说:“站在公主旁边的那个女子就是我姐姐。” 李郁郅恍然大悟:“原来你姐姐是公主府的人,难怪。” 姬平阳说:“她是个歌女,从小在公主府长大。” 李郁郅点头:“原来如此。我以前听你说过,你母亲好像也在公主府做过工。” 姬平阳称是:“那是以前,过去我母亲一直在公主府秀坊当绣工。” 李郁郅说:“哦,这样,原来你们老早就和公主府有渊源。” 姬平阳感到有些苦涩:“往事其实有时特别难以启齿,我是个私生子……” 李郁郅感觉这里面有故事,充满了期待。但姬平阳不想说下去,毕竟有些家事不是说给旁人能听的。为了不使李郁郅扫兴,在一块空地上,两人在树桩上对坐,平阳还是简单说了在老家的往事。 李郁郅听了说:“想不到你小的时候过得很苦,在乡下除了放羊,还受尽虐待。” 姬平阳摇头、苦笑:“好在我活了下来,并长大了。”他把目光望向远处,“那人在乡下的婆娘怀疑我是他在长安城里的私生子,没把我折磨死就算好的了。” 李郁郅问:“你说的‘那人’就是你父亲吧?” 姬平阳说:“我从没叫过他,从内心对他很排斥。” 李郁郅又问:“那后来呢?” 姬平阳说:“后来我开始学习武义,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慢慢不敢再虐待我了,但照旧对我横眉冷对,我从没见过他们会笑。幸好,有月儿在。” 李郁郅问:“月儿是谁?” 姬平阳顿了下说:“她叫柳月,是邻村的一个女子,比我大两岁,家境挺好,她可怜我,时常到我放羊的大草甸子给我送吃的。” 李郁郅频频点头:“这世上哪都有好人。” 姬平阳有些感慨万分:“是啊,她的确很好。”站起身,“不说了,给你说了这么多,该回去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羽林军,就在这告别吧。”稍微停顿了下,又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努力争取到南军去,到宫里担当侍卫那是最高荣誉。” 李郁郅说:“好吧,我答应你好好努力。” 姬平阳突然问了句:“你想朵儿吗?” 李郁郅微笑:“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