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颔首,“是,娘娘稍候片刻。” 张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篮银剪递给她。 夜瀚宸顺势从太师椅上起身,带着姜离朝祁后行过礼后才离去。 夜景殊替祁后斟满茶杯,目光落在一位身着鹅黄色锦绣长裙的姑娘身上。 对方头上只戴了几支手工珠花,花蕊中的珍珠极小,但已经是她能拿出最体面的首饰了。 似乎一个人都不认识,她有些拘谨瑟缩,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 裙摆在阳光下泛起层层叠叠的光华。 “母后,你看她如何?” 祁后顺着他目光所视的方向看去,做母亲的,自然是懂儿子的心思。 张嬷嬷俯身到她耳旁低语:“娘娘,那位姑娘是京兆尹的侄女儿,年初刚入京。” 祁后若有所思点点头,看了夜景殊一眼以作安抚,“小九的婚事暂定,还有小七的正妃人选尚未确定。” 目光在花园中环视一圈,“去叫月萍过来。” “是。” 祁月莹一直关注着这边,也得知太子表哥有纳侧妃的心思。 一见张嬷嬷站到自己姐姐身旁,还以为姑母放弃了自己,急急忙忙越过祁月萍和张嬷嬷,提着裙摆往屏风跑去。 “姑母,姑母,月莹愿意嫁给殿下,即使是做妾,月莹也无怨无悔。” 她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惊得花园中所有人都朝她的向看了过去。 祁后、夜景殊,“……” 祁月萍踉跄一步,被张嬷嬷扶稳。 她有些忿忿地盯着祁月莹的后脑勺,一抚衣袖,“自甘下贱!” 张嬷嬷着急忙慌去捂她的嘴,“姑娘慎言!” 祁月萍瞬间回神,羞愤得红了脸,“是月萍失言,还请嬷嬷莫要告诉姑母。” 即使在她的心中看不起七殿下,觉得七殿下没有太子表哥能干,这话也是不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祁月莹上赶着要嫁给七殿下,她说祁月莹自甘下贱,就等同于辱骂七殿下。 挑衅皇权,是要砍头的。 祁后呕得咬牙切齿,她这个侄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名宫女移开屏风,众贵女纷纷跪下行礼。 祁后目光扫过祁月莹,“月莹既如此想嫁给小七,本宫这个做姑母的,又岂能无动于衷。” 祁月莹跪在地上,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祁后与夜景殊。 嫁给七殿下? 不是嫁给太子表哥? 她如遭雷击,心凉了个透。 完了。 祁后点了姜离做夜瀚宸的正妻,祁月莹做夜溱的正妻,又给他纳了两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家做妾室。 最后点了京兆尹侄女儿杨薇和祁月萍做太子殿下的侧妃。 祁后带着张嬷嬷离开前,无波无澜地瞥了祁月莹一眼。 她是疼爱祁月莹的,原本想的也是纳祁月莹为夜景殊的侧妃,可她自己不珍惜机会。 这便不能怪她了。 她此时反倒庆幸,祁月莹鲁莽又冲动,嫁入东宫是祸不是福。 夜瀚宸的婚事率先定下,夜瀚宸封定王,出宫建府,等候婚期。 夜溱还在禁足,婚事延后。 只有夜景殊纳侧妃最快,挑了个良辰吉日便将杨薇和祁月萍迎进了东宫。 夜景殊和姜遇慈端坐于主位,祁月萍跟杨薇由喜娘扶着前来敬茶。 姜遇慈第一次体验当主母的感觉,没有为难两人,喝了茶水,给两人准备了一模一样的金镯。 杨薇和祁月萍的性子都柔,也没有什么争宠的心思。 尤其是祁月萍。 从前夜景殊每每帮着祁月莹而责骂她们的时候,她都害怕得浑身发抖。 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杨薇入东宫后,夜景殊一连七日都和她宿在一起。 姜遇慈乐得自在,祁月萍闲来无事便来寻她一起玩,教她刺绣。 在东宫的日子比在祁府好太多了,至少不用再受祁月莹的欺负。 姜遇慈为人和善,也从不苛待于她和杨薇。 祁月萍觉得东宫很好,比自己家更好。 庭院中,姜遇慈和祁月萍相对而坐。 她一点点教姜遇慈在手帕上绣花。 姜遇慈喜欢山茶,月白色的手帕上,一朵红色山茶初现雏形。 “哇,表嫂的手真巧,我就教了一遍,表嫂看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姜遇慈闻言一笑,正欲同她说话时,胃里一阵翻涌,克制不住的呕吐感袭来,她捂唇干呕两声。 祁月萍被吓了一跳,急忙坐到她身边替她顺着背,“表嫂,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姜遇慈深呼吸一口,眼角涌起泪花,艰难地朝她摆了摆手。 祁月萍虽然未经过情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目光落在姜遇慈的小腹上,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惊喜,“莫不是……表嫂,你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姜遇慈心中有数,摇摇头,“并未。” 祁月萍心头一喜,倒上一杯热茶给她漱口,“那这是好事,想来表哥还不知道,等表嫂告知于他,他定然十分高兴。” 姜遇慈手中捏着手帕与细针,另一手举起茶杯饮了一口,盈盈一笑,“我还未请大夫来把过脉,不着急,等确定了再和殿下说也不迟。” “砰——” 祁月萍还要说话,寝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她惊得浑身一抖,转头看向门口。 姜遇慈手中的细针扎进食指,她低呼一声。 急忙扯出细针扎在手帕上,指间氤氲出一点血迹。 她啧了一声,随意将血迹擦在手帕上绣好的山茶花瓣上。 “姜遇慈!” 夜景殊浑身气势凌冽,看向姜遇慈的目光中带着火光,他大步而来。 杨薇满脸泪迹,瑟缩地跟在他身后。 姜遇慈和祁月萍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夜景殊的目光扫过祁玉萍,手中捏着姜遇慈送给杨薇的金镯,狠狠砸向姜遇慈。 姜遇慈蹙眉,往旁边一躲,金镯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勾起鬓边一抹碎发,带着极重的力道扯掉她的头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祁月萍惊呼一声,“表哥!你这是何意?” 表嫂极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对表嫂! 姜遇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底压着黑沉的怒火,“殿下何故如此生气?妾不知道做错了何事,还请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