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两人皆被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吓了一跳。 祁月莹看到夜景殊,身子瑟缩,不停地往姜遇慈身后躲,“表哥……” 姜遇慈从摇椅上起身,尽职尽责将人护在身后,“好了好了别怕。” 而后看向夜景殊,眯了眯眼,“姜遇慈,你欺负孤表妹做什么?” “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孤砍了你的狗头。” 她有样学样,夜景殊被气到浑身发颤,指着祁月莹,愤怒不已,“我没有对她动手,她是故意的,就是想在你面前装可怜,让你讨厌我!” 夜景殊逆着光站在门口,眼眶发红,鼻尖泛酸,眼底的热意逼得他想落泪。 从小到大,他没受过任何委屈,更别提被人污蔑。 今日被自己当成亲妹妹一般的祁月莹一通污蔑,心中失望和生气已经压过震惊。 他不止一个表姊妹,往日也有交好的姐姐妹妹,但后来几乎都断了往来。 只因祁月莹也是像这般哭着跑到他面前,说被家中姊妹给欺负了。 他免不得要为这个表妹出头。 如今想来,那些姊妹是否真的欺负了她还不好说。 祁月莹这是把他当傻子骗呢。 夜景殊咬牙切齿。 若是他没有跟姜遇慈互换灵魂,那么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发现祁月莹的真面目,一直以为她是那个乖巧懂事的表妹。 夜景殊心头发凉。 上前将姜遇慈拽到自己身边,怒气冲冲地指着祁月莹,“把她给我赶出去,就现在!” “以后别让我在东宫再看见她!” 看见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姜遇慈见他浑身气到发抖的模样,抬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脊,“好了好了,冷静些,仔细身体。” “表哥……”祁月莹可怜兮兮地要来拽姜遇慈的衣摆,被她侧身躲过,“影三。” “在。” “将祁姑娘送回家,以后别再来了。” “是。” 夜景殊倏地开口,“她带来的礼物也全部丢掉!” 影三犹疑地看向姜遇慈,姜遇慈完全无所谓,跟她又没关系,“去办吧。” 祁月莹被影三强硬地带了出去,夜景殊站在原地生闷气。 姜遇慈牵着他到桌前坐下,给他倒上一杯花茶,“别气了别气了。” 夜景殊捧着花茶一饮而尽,顺下心口堵着的那口郁气后才抬眼看向姜遇慈,“你不怀疑孤真的打了她吗?” 姜遇慈撑着头,“重要吗?” “你是她表哥,又是太子殿下,想怎么对她还不是你说了算,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夜景殊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面,“你什么意思?你也不信孤?” 见他的情绪又要再次激动起来,姜遇慈在自己唇上拍了一把,“信,我绝对相信殿下。” 夜景殊不依不饶,“为什么信我,若是我骗你呢。” “……”姜遇慈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心中翻了个白眼。 炮仗好难哄。 从没见过这么难哄的男人。 一看就是被宠坏了。 她轻咳一声,挠了挠头,毫无灵魂地敷衍他,“因为我是殿下的妻子,你我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所以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殿下的。” 夜景殊一怔,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猛地低头,忽略自己不停加速狂跳的心脏,像想起什么般站起身来,“我,我我我去相国寺,你就在东宫待着吧。” 说罢,他提着裙摆一溜烟似的跑走。 姜遇慈思考了许久,突然福至心灵。 她和夜景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她能不能用夜景殊的身体让姜遇慈的身体受孕? 虽然但是……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不过她感觉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等换回来之后夜景殊真的能杀了自己。 * 相国寺大门庄严肃穆,香火萦绕。 往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钟声悠扬,让人安心,诵经声不绝于耳。 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耸立,慈眉善目。 夜景殊看见门口的小沙弥,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小师父,了尘住持可在?” 小沙弥双手合十,“施主,住持早知今日您会来,特意让小僧等在此处。” “住持让小僧转告施主,您所求之事不必太过挂心。” “机缘巧合,命运交织,事不需求。” 夜景殊在心底默默重复一遍,“小师父,这是何意?我与她的命运连在一起了吗?” 小沙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浅浅笑着,微微垂下头,“佛曰,不可说。” 说罢,就转身离开佛殿。 夜景殊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殿中的佛像。 这究竟是何意? 他才不要跟姜遇慈的命运连在一起。 姜遇慈那么讨厌。 他心仪的是阿离,要连也是把他跟阿离连在一起才对。 没在相国寺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夜景殊恹恹地下山。 石板小道蜿蜒曲折,道路两旁树影茂密、重峦叠嶂。 叫不出名字的鸟雀在枝头扑腾着翅膀,鸟鸣声阵阵。 夜景殊提着裙摆下山,心情竟然少见的平和下来。 短短两日,他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不由得开始深思,若他没有太子这个身份,身边的人对自己还会毕恭毕敬吗? 母后对自己宠爱有加,几乎要星星不给月亮,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也是她未来的依靠。 但母后对姜遇慈的态度让他看到母后的另一面。 母后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好,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发妻。 但因姜家能够给他带来助力,故母后没有反对他娶姜遇慈。 还有祁月莹。 他在姜遇慈的身体里清楚地看到人的两面性。 这比少傅的教导来得更加真切和深刻。 夜景殊回到东宫,急匆匆去寻姜遇慈,“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姜遇慈百忙之中从张嬷嬷给她的书册中抬头。 心中思索着,夜景殊这是转性了。 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夜景殊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姜遇慈迅速将书册藏在自己身后,“怎么了?” “去相国寺可有收获?” 夜景殊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朝她靠近,“你藏了什么?” 姜遇慈背着他偷偷在看什么东西。 东宫的账册?他的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