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凰无语地扯了扯唇,同不白对望一眼。 至于身后不明往事的简羽,则更是一头雾水。 殷离所乘祥云悠悠降下,飘到祁凰身侧,满脸堆笑道。 “太好了,众仙都盼着你回来呢。” 不白这人认死理,它忽然想起这群道貌岸然的仙族,从前百般刁难祁凰的那副丑恶嘴脸。 于是不动声色地跨步上前,将殷离推挤开去。 “好好说话,别离这么近,熏到我家祁祁了。” 殷离惯好面子,此时却也顾不上这许多,急忙伸长了脖子,对祁凰喊道。 “祁凰,你的乐游宫已经打扫出来了,赶紧回去瞧瞧吧。” 祁凰分明记得与伏昔大婚那日,乐游宫被盛怒之下的她直接一掌干碎了。 如今殷离一句轻描淡写的打扫出来了,就想粉饰太平,将此事轻轻揭过,难不成真把她当傻子了? 她无视身后万仙齐聚的大场面,将不白拉到身后,轻笑着地对殷离说道。 “我此番只是借道仙界,事情办完就走,不会多留。” 殷离一听这话,登时急得跺脚。 也顾不得什么仙帝威仪,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扯向往南天门口的西北角。 “祁凰啊,伏昔一事是他们干得不厚道,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吧。” 他顿了顿,捂着心口,一脸痛心疾首之色,低声继续说道。 “当初咱们可是在苍冥面前立过誓,说要共守仙界长盛不衰的。” 殷离以为搬出苍冥来,祁凰定然无法再回绝了,毕竟这招数他已经用过无数遍,屡试不鲜。 岂料祁凰闻此一言,再抬头时,方才和气的笑意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提到苍冥了,我有件事也想问问你……” 她的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当年苍冥的遗骸,到底是谁带回来的?” 殷离闻此一言,瞳孔瞬间放大! 他微微抬起嘴角,一丝冷硬的笑意在脸上绽放。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祁凰将脸凑近了些,杏眼中明亮得仿佛带着一簇烈火。 “哦?是伏昔?” 殷离下意识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知道事情大概已经败露,不敢再开口。 祁凰瞟了他一眼:“伏昔会娶我,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伏昔喜欢的分明是那小雏菊,却非要娶了她,祁凰一开始还以为是他贪恋权势和名声,需要自己在后头为他打点。 后来想想,伏昔此人狂妄自大,总是觉得靠自己能摆平一切,并不需要别人的任何帮助。 于是始作俑者,便只能是从中牵线搭桥的殷离了。 “为了将我拴在仙界,安心地留下来替你们卖命,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祁凰嗤笑一声,眼神中像是裹着刀子,语气冷得像深井中捞出来的寒冰。 幸好那小雏菊在紧要关头闹了这么一出,搅黄了大婚,否则今日还指不定怎么收场呢。 殷离的眼神如夜色般浓稠,沉郁得仿佛化也化不开,缓缓开口。 “我且问你一句,倘若你知晓当年苍冥真正的死因,和送回他遗骸之人,会不会立时抛下仙界,跑到魔界去?” 祁凰长睫微颤,饱满如榴花的唇微微一张,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会的吧。她心想。 她自有她的立场,恩仇都在等着尘埃落定,她必然会抛下一切,破开重重险阻,持剑闯向魔界。 殷离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我做这一切,不过是让你留下来守着仙界,你可以说我无能,可以说我不义,但我绝不生背弃仙界之心!” 祁凰知道他的难处,却不敢苟同他惊世骇俗的做法。 她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袖,抛下语气冷冽的一句话。 “既然你守不住,仙帝之位换个人来,一样坐!” 她的语气无波无澜,却仿佛一根鞭子,在殷离的心上猛抽。 久未运动的众仙站得腿软,一刻钟过去,方才整齐的队列已是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殷离和祁凰回来时,明显看得出来二人的脸色都不太美丽。 众仙见状,懒散之色褪去,立时抖擞精神地站直起身。 祁凰却半点面子都不给,一手拉着简羽,一手拽着不白,绕开众仙,径直往日月神潭的方向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殷离铁青的脸色,一时均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凉风习习,漫步在九重天秋日的小径上,抬头就能看到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温软柔和的云朵。 往事如云烟缭绕,令祁凰不由轻叹一声。 她想起从前苍冥还在时,她同殷离是最好的朋友,成日在这条小路上撒泼打滚,嬉笑打闹。 如今小径仍在,天蓝云清,却已物是人非了。 简羽见她叹气,眉心也跟着微微蹙起。 此时只恨自己不是庆国公,走不进她的世界,也读不懂她的心。 一阵轻风徐徐吹拂过眉梢,有点凉意,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