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瞻查验过阿依娜呈上的信物,又展开阳狄国国君的亲笔手书,认真看起来。 下首的阿依娜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烛光摇曳,映照着男子俊朗深邃的眉眼,并在他的喜服上洒下跳跃的金光,仿若误闯凡尘的神君。 阿依娜不由面颊发烫,努力垂下眼睫不去看他,可眼睛就像不听使唤一般,还是忍不住悄悄窥视那张刚毅俊美的脸。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子。 来大郯多年,京中的秦楼楚馆,赌坊酒肆,茶馆戏楼都是她常出入之地。 还有那些勋贵权宦之家,她化身胭脂水粉店的老板,每个月都要往他们的府邸跑几趟。 她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的男子,同时兼具英武坚毅和俊美温雅,并将两种气质揉合得恰到好处。 看完信,齐民瞻抬头,察觉到她的视线,骤然冷了神色,冰冷的眼神如利刃般扫向她。 阿依娜一个瑟缩,慌忙低头。 齐民瞻冷哼一声,淡淡道:“朕可以答应助你们夺回皇权。” 闻言,阿依娜不由一喜,抬头看向他。 只见上首的年轻帝王下颌高抬,一脸傲然气势: “但事成后,除了向大郯称臣,和年年向我大郯朝贡外,须得再加一项,送上精马二十万匹。” 阿依娜:“.......” 阳狄国位于大郯东北部,草原广袤,牛羊成群,更是马儿遍野。 但精马要求高,体能质量非普通马所比,饲养起来也十分不易,对场地、饲料、水源、训练等都很挑剔。 她阳狄举国上下能达到精马水准的,或许也仅有二十万匹左右。 若都给了大郯,阳狄军中用马怎么办? “这数量太庞大,我们一下子凑不出来,可不可以用别的马或牛羊代替?” 她早料到大郯皇帝会再提条件,二十万匹马在可接受范围内,只是数量太大,一时拿不出来。 齐民瞻不容置喙道:“既然没有诚意,罢了。” 说着将信物和手书丢到一边,起身欲离开。 竟然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阿依娜暗自焦急,咬咬牙道: “我们答应!” 齐民瞻脚步未停,目不转睛,只道: “待你拿回盟书,再做详谈。” 阿依娜点头:“好......” 她抬头,目送他打开门,走出去,听他对候在外面的人说:“送她出去。” 阿依娜收回目光,不由暗自疑惑,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这样强势冷傲的男人倾心相待? “说说吧,她是何身份,你二人在屋里做什么?” 阮绵环抱胸前,睨着乘夜色而归的男人。 “醋了?” 齐民瞻已收起所有冷厉和疏离,弯唇一笑,眼中顿时星光闪烁,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他适才已收到禀报,知晓她瞧见了那阳狄国公主,听说是气鼓鼓跑回来的。 阮绵高傲的扬起头,坦承道: “对,醋了,打翻了一地那种!今日解释不清楚,咱们没完!” 怎么说今日也是成婚的大日子,洞房花烛夜,这厮却跑去跟别的女子相见,她没拿着鸡毛掸子闯进去乱砸一通,已是她沉得住气了。 连吃醋的模样都这么灵动可爱,齐民瞻不由笑得浑身乱颤: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让你喝上我的醋!” 哼!阮绵不理会他。 他走过去,将人轻轻揽入怀,缓缓道: “小醋罐子,要相信你的夫君,除了你,再无女子能入你夫君的眼。 那女子是阳狄国公主......” 听完他的讲述,阮绵了然点头,阳狄国的情况之前从一本游记里看到过,她大概知晓一些。 这位公主为了给家族寻出路,远离故土,不远千里来大郯,隐忍筹谋多年,倒是值得钦佩。 齐民瞻清朗的声音继续道: “蔚朔十三关被羌奴占领近百年,我大郯多次出兵欲收回,皆以失败告终。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无法收复失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战马缺乏。 不仅如此,每每遇到羌奴叩边来袭,我大郯男儿只能以血肉之躯抵挡汹涌铁骑,其惨烈之状可想而知。 若是有了这些战马,无论是将来收复蔚朔十三关,还是巩固北境防线都有极大的助益,所以我决定帮他们。” 听到这里,阮绵心中一紧,仰起脸问: “你以后还会上战场,对吗?” 她想起,多年前听他和阿弟谈论过,将来要收复蔚朔十三关。 齐民瞻颔首,目光中满是坚定:“蔚朔十三关已经被占领太久了。”该收回来了。 他自幼习武,便立下宏志,将来一定要收回蔚朔十三关,为先祖报仇,一雪当年失地之耻。 但朝中武将缺乏,他极大可能会御驾亲征。 “嗯。” 阮绵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将脸贴上他的胸膛。 当初爹爹和阿娘之所以早早为她订下沈家的亲事,有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沈家走文官的路子,不必上战场。 若起了战事,文官的家眷不必整日提心吊胆。 可如今她嫁的这个人......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一个万全…… 罢了,他心有抱负,担负家国,她理应支持。 她早已换了寝衣,如玉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娇俏一笑,媚眼如丝: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夫君可要应个景儿?” 齐民瞻瞬间血液沸腾,眸中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将人拦腰抱起,哑声低笑: “娘子这般主动,为夫自然要更卖力。” 芙蓉帐暖胭脂醉,花颜云鬓钗斜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