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里,陶嬷嬷领着位身形高大的内侍,来到了姚才人的住处。 所有伺候的宫人退身出去,那高大内侍向姚才人见礼: “小人拜见姑娘。” 姚才人打量了他一眼,此人她在府里见过,是爹爹身边的亲随兼护卫,姓邢。 她问:“是我爹叫你来的吗?” 邢护卫道:“禀姑娘,国公爷有令,命小人带您离开。” 姚才人不解:“离开?说什么胡话?后宫妃嫔岂能擅自离宫?” 自家姑娘心思浅,又是个直性子,若她知道了皇帝的图谋,定然不会藏在心里,到时惹怒皇帝便不好了,所以陶嬷嬷等人从未同她讲过国公府同皇帝的矛盾。 此时,陶嬷嬷心中万分懊悔,不应该一直瞒着自家姑娘。 与邢护卫对视了一眼,后者向她微微点头,陶嬷嬷斟酌着,将皇帝欲除掉国公府的意图同自家姑娘讲了,邢护卫亦将齐国公已逝的消息告知了她。 “……国公爷执掌兵权多年,难免招来天子忌惮……大公子失腿一事,也是其手笔…… 国公爷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狗皇帝使手段算计他,欲置咱们府于死地,国公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才被逼无奈反击…… 可恨狗皇帝阴险狡诈,国公爷不慎着了他的道,被反将了一军,国公爷也死于乱箭之下了……” “什么?我爹爹……他……归西了?” 听到这消息,姚才人不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从前张扬肆意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怪不得她入宫后,皇帝处处针对她,原来从一开始,皇帝就打的是除掉国公府的主意,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她只是被利用来除掉国公府的棋子…… 过了片刻,邢护卫道: “这次行动前,国公爷有交代,一旦失败,便令属下带您离开,请姑娘赶紧收拾一下,快随属下走吧。” 刚刚峡谷一战,他趁着混乱,又有夜色掩护,才得以逃脱。 他抄的小路,只需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行宫,而皇帝的大队人马,还要再走两三个时辰方能回来。 是矣,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行宫接人。 姚才人喃喃道:“国公府即将覆灭,我能去哪里?” 邢护卫道:“国公爷早有安排,姑娘可隐居山野,亦可远走他国,属下等人会誓死护卫姑娘!” 姚才人冷笑:“要我东躲西藏,日日提心吊胆,像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活着吗?” 邢护卫沉默不语。 片刻后,姚才人问:“我阿娘、兄长、侄儿、侄女他们呢?” 邢护卫回道:“禀姑娘,数日前,国公爷已派人将小公子和小姐悄悄送去边关的一位下属那里了,至于夫人他们……” 他没说完,但姚才人听懂了,他们将随国公府一起覆灭。 一阵天旋地转,姚才人差点跌倒,陶嬷嬷忙上前扶住她: “姑娘,这个时候您可不能乱,您乃将门之后,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听国公爷的安排,随邢护卫离开吧,奴婢先去为您收拾东西,您在这里坐着等会儿即可。” 姚才人神情呆滞,任由陶嬷嬷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在陶嬷嬷即将转身离开时,姚才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道: “狗皇帝千方百计谋害我至亲,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嬷嬷吓了一跳,忙劝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恨,但如今咱们势弱,不是他的对手,您切莫冲动。 还是听国公爷的安排,趁皇帝尚未回来,赶紧离开吧!” 姚才人道:“嬷嬷放心,我不会跟他硬碰硬。” 陶嬷嬷迟疑:“那您?” 姚才人看向邢护卫:“你既然能带我出去,想必也能带人进来吧?” 邢护卫点了点头。 陶嬷嬷疑惑:“姑娘,您想做什么?” 姚才人因仇恨而眼露阴鸷: “哼!他谋害我的亲人,我便以牙还牙,他不是很在乎那阮氏吗?我也要让他尝尝心痛难当的滋味!”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守在碧倾殿外的禁卫军们大多略显疲态。 一位中年内侍笑容满面的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位宫人,手里皆提着食盒。 他直接走到了一位臂膀上佩戴了领队袖章的禁军面前,拱手施礼道: “将军,娘娘体恤大家伙儿守卫辛苦,特命御膳房准备了早点送来。” 闻听此言,禁军领队面露喜色: “娘娘想得真周到,昨晚命御膳房给我等送了宵夜来,今日又送早点来,我等谢过娘娘了!” 说完,命下属们去领取早点。 一炷香后,守在碧倾殿外的禁卫军们纷纷陷入了沉睡之中。 六七个内侍装扮的男子现身。 “头儿,为何只将他们迷晕?要我说直接毒死算了!” 邢护卫冷笑:“你以为他们护卫不力,还能活命?” 说着一挥手,邢护卫带领下属们翻墙跃入了碧倾殿,待进到院中,几人直接朝主殿奔去。 主殿外面,两名值守的内侍和宫女正站在走廊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