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阮绵觉得头发胀,微微有些晕。 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床帐洒进来,阮绵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这才坐起身,准备下床。 正要伸手撩开帐子,她突然顿住了,透过薄薄的纱帐,看到一道人影坐在外面。 那身形,绝不是她的丫鬟,且似乎是名男子。 这宅子里的人都被约束的极好,未经她的允许,没有哪个男子敢入她的院子,更别说她的闺房。那么,这个人定是从外面来的。 她心中立刻慌乱起来,但还是极力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自己能看到帐外的人影,帐外之人未必不能看到她,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不动声色的将手朝枕下摸去...... 齐民瞻坐在雕莲花如意圆桌旁。 他虽看似沉稳,袖中的手却早已微微发抖,一别两年,她再见到他,会怎样? 会激动和欢喜吗? 他小幅度的动了动,端坐好,脸上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 昨晚,她似乎夸了他的相貌。 自小就有很多人夸他漂亮精致,他却从未在意过,今日,他第一次感激阿娘给了他一副好相貌。 只是,他的长相并不是如那个男人那样温雅秀美,他的容貌更加刚毅冷峻。 她,会喜欢吗? 他忐忑又期盼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看到一只素手轻轻撩开帐子,一瞬间,他胸腔里心跳若擂鼓。 他正要出声向她问好,一道寒芒猝不及防朝他袭来,他赶忙侧转身子,才堪堪避开。 紧接着,又一道寒芒朝他逼来,他立刻挥起桌上的雕漆托盘,将那薄薄的刀刃打落了。 而后,他一个跃起,快速飞身至床边,握住阮绵的手,轻捏她腕间某处穴位,迫使她手里的暗器掉落到了地上。 阮绵拼力挣脱,同时毫不犹豫伸出另一只手朝他扬去,却在半空被对方轻易擒住了。 她恼怒:“大胆贼人!擅闯我闺房意欲何为?” 她眼中的怒意和惊惶显而易见,齐民瞻一怔,暗恼自己莽撞,吓到她了。 见她还在用力,他道:“绵绵,你好好看看我,当真认不出了吗?” 他坐到床上,方便她能将他看清楚,同时手上微微松了力道,却并没有放开。 闻听此言,阮绵停止了挣扎,转过头看向他。 此人身着一袭宝蓝色圆领窄袖劲装,衣襟和袖口处用金丝银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说不出的俊逸英武! 最难得的是他那张脸,如精雕细刻般,没有丝毫瑕疵,面容皎皎如月,说不出的俊朗精致。薄唇红润,鼻梁高挺,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深邃黝黑,目光炯炯有神,是难描难绘的好相貌。 这双眼睛......她并不陌生,之前在一位温柔端方的女子脸上见过,那眼睛不似这般犀利冷峻,常常流露出对她的疼爱和关切..... “皇太......” 突然想起来,这厮前几日登基了,她赶忙换了称呼: “圣上?” 齐民瞻颔首:“嗯。” 阮绵:“......” 这厮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与昨晚的万管家如出一辙的惊愕和诧异,他便知道,她从没想过他会来到这里,也没想过再与自己有何往来。 他心里有些发堵,因为他并不被人期盼...... 阮绵如释重负般将心放了回去,随即又将心提回了嗓子眼,她刚刚用暗器攻击他,不会被他借机报复吧? 行刺圣驾可是死罪..... 可他大早晨跑她的闺房来做什么?差点将她吓个半死! 她试探道:“圣上,都说无知者无罪,刚刚臣女只是以为屋中来了歹人,一时情急才用了暗器,并非有意要伤您。 都说天子心如浩海,能纳百川,您定不会计较臣女这无心之过吧?” 齐民瞻觉得心更堵了。 她只想着脱罪,却半分没有见到自己的激动和欢喜。 他松开她的双手,站起身:“不怪你,是我吓到你了。” 再次将心放了回去,长长舒了口气,阮绵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寝衣薄透,根本遮不住什么,刚刚一番挣扎,里面的小衣已经松垮了...... 她赶忙拽过薄被将自己包住,板起脸: “圣上,您现在已登高位,更该谨慎行止,擅闯女子闺房这种事非天子所为,实在不应该!” 这厮怎么还跟以前似的,莽莽撞撞,一点规矩都不守! 见她脸色阴沉,齐民瞻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早来她闺房等她醒来的做法,错得有多彻底。 他几乎一夜没睡,天刚微亮便来了,他想早点见到她,更盼着她一醒来就看到自己。 他迫不及待想同她分享他的成就,他在北境冲锋陷阵,赶跑了羌奴; 他步步为营,以最小的代价和损失为双亲报了仇,拿回了皇位;他像她一样,担负起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他以为她会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