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思用纱布一圈圈缠着阿呆身上的伤口,阿呆张开手臂静静站着,望着小丫头认真的模样,暖意流遍全身。 “大叔,能讲讲你的故事吗?你为什么要往身上裹着橡胶,夏天不热吗?”向思思每绕一圈总会被他身上的伤口动容。 阿呆沉默,就在向思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一句简短却又沉重的话语:“为了生存。” 生存?向思思一怔,这是多么稀松平常又没存在感的词汇,她从来没为这个问题烦恼过,充其量就是为不知吃什么而发愁,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认为的理所应当的锦衣玉食,在有些人眼中是那么的弥足可贵。 “看上我们家哪个项目了?等我爸回来,我一定帮你促成。”小丫头抬头望他,半开玩笑中闪烁着真诚。 阿呆伸手向她脑袋揉去,向思思没有躲,只是望着他,很认真。 阿呆想了想,道:“我向来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从今天开始,你除外。” 向思思笑了,尽管她不知道大叔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待,但有种被宠的感觉,这个大叔,宁折不弯却愿意为自己破例,这不是花季少女所向往的铁汉柔情吗? 只是没有笑多久,大叔又变得面目可憎,因为他提出一个要求,要把自己的头发剪掉! “我誓死不剪!”向思思抗议。 “丫头,你不变成假小子咱们寸步难行,丛林的生存法则,为了活命一切都可以舍弃。” “那我戴个帽子遮住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 “长发与短发你觉得逃跑的时候哪个更方便?有时敌人与你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有时敌人能抓住你的时间只有零点零一秒,你长发飞舞就是把自己的命往他们手里送。”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叔你危言耸听,我偏不、我就不……” 在向思思强烈的抗议下,阿呆给她保留一个平头,小丫头抱着头发哭哭啼啼、好不可怜,阿呆既心疼又好笑。 向思思抱着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哼哼抱着衣服躲进角落里更换,只是在掏出手机的时候,犹豫一下,没舍得扔掉。 阿呆点燃一根烟,钻进工厂找到一根铁锹,他四周看了看,在一个偏僻角落挖了个大坑,随后把自己与向思思换下来的衣服埋起来,在上面铺上一层干土,又用野草拢住,向思思道:“大叔,你也太小心了吧,直接扔进河里多省事。” “你信不信咱们的穿着相片现在已经被几万人知道了?”阿呆望着小丫头不以为然的表情,道:“就像所有的房地产项目都有你们家影子一样,在深海所有的车站、夜场、赌场、饭馆等等都有深海大佛的眼线,所有的乞丐、扒手、捞偏门的都是深海大佛的人,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为了钱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都会干,更别说贩卖情报这种小事,咱们现在只怕已经被通缉了,而且悬赏金额会相当动人,他们就像一群眼中泛着绿光的恶狗,正循着气味疯狂寻找,稍有疏忽就会被他们撵上穷追猛打。” 向思思瞪大了眼睛,阿呆的话语超出了她的认知,深海大佛真的有那么庞大的势力吗?难得就没人管?她道:“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路边的乞丐真的是有人组织的?不会吧,他们好多都是残疾人,看着真的好可怜。” 他们是拐回来故意被人打残的,一是为了博取路人的同情心,二是跑不了,论起残忍,真正的恶魔在人间啊,当然,这些事阿呆不准备告诉小丫头,他道:“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深海了。” “大叔,那咱们去哪里?去粤东好不好?我妈妈在那里。”向思思期待望向阿呆,不得不说遭逢人生变故,她最希望回到父母身边。 “你能想到的别人同样能想到,去粤东的路只怕已经被人堵死了。”阿呆道,但能走出深海就去不了粤东吗?显然不是,作为地下圈子实力最雄厚的深海大佛,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阿呆登上黑道通缉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他回粤东,深海大佛势必派人追杀,小白龙绝对与对方开战,阿呆不想将事情扩大化,深海的问题就在深海解决。 对于不能去粤东,向思思显然有些失落,嘟囔道:“那好吧,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不抛下我就行。”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阿呆笑笑,钻进工厂将铁锹放回原处,只是刚准备离开时,看到角落处有几人正偷偷观望。 阿呆若无其事向向思思走去,但紧盯着后背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已被对方发现,而远处飘起的灰尘预示着有大批车辆驶来。 从来到这座废旧的工厂到现在不过二十分钟,怎么会如此精准的找到?阿呆心思电转,将向思思搂进视线盲区,道:“思思,咱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你身上是不是被人装了跟踪器?” “跟踪器?什么跟踪器,没有啊。”向思思无辜望他,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掏出手机道:“你说的不会是我的手机吧?” 阿呆立马明白了,他怒意升腾,道:“我不是扔了吗?你为什么要把它捡回来?你要害死我们吗?” 向思思也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了,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道:“我害怕啊,我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想给我爸妈打电话,谁知道他们给我的手机做了手脚。” 一瞬间,阿呆火气荡然无存,他心疼望着向思思,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现在你能相信我吗?” 向思思使劲点点头。 “趁他们来的匆忙,咱们抓紧走。”阿呆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转过弯才发现连接工厂与外部的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除此别无他路,而对面的巷口一辆辆汽车正极速停下,数不尽的小混混掂着砍刀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