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火红的霞光照亮了半边天。 芍药听到动静走上前将床帐挂起。 “小姐,方才二小姐来过,听说您还睡着,便说等您醒了再过来。” 沈琼华闻言,睡眼惺忪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竟这般做贼心虚,迫不及待。 “她还有说什么别的没有?” 芍药倒了一杯水递给沈琼华,“二小姐问了奴婢小姐昨晚是何时回来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说昨晚奴婢是陪着夫人的,但听甘草说过是夜半时分回来的。” 沈琼华勾唇一笑,朝芍药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三分真七分假,才更容易让人信服。 她身边一向是只留她们四个轮流守夜。 白芷一向偷懒,更别提她明知道自己回不来,怎么可能还会守在屋内,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说自己昨晚上便回来的原因。 果然,她刚用完晚膳,便有小丫鬟来禀报周令宜来了。 一袭鹅黄衣裙,梳着流云髻的少女从外面疾步走来。 “表姐,你还好吗?真是吓死宜儿了!早知道我和母亲与表姐一同前去了。” 少女挽着沈琼华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一双眼睛通红,像一只无辜单纯的兔子,让人不自觉的放下防备。 沈琼华强忍着想要甩开她手的冲动,如往常一般柔声道:“已经不碍事了,表妹也不必太过担忧。” 周令宜见她神色并无异常,正想问问昨晚的事,眼尾随意一扫却惊得瞪大了眼。 她指着角落足有盆栽大的夜明珠道:“这是夜明珠吗?” 这么大的夜明珠,她只在姑母那看到过,是皇上送给姑母的生辰礼。 如此珍贵的东西,便是连她这个侯府嫡女都没有,沈琼华为什么会有? 周令宜这才发现除了夜明珠,屋中的陈设变了不少。 棋盘上的棋子是翠玉玲珑棋,桌上摆着和田白玉茶盏,床帐换成了百金一匹的月影纱,博古架上摆放了青玉缠枝连纹瓶,珐琅彩婴戏双连瓶等数十个摆件,就连蜡烛都全换成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屋子。 “表姐,你这屋子……” 沈琼华像是察觉到周令宜想要问什么,漫不经心道:“是芍药安排的。” “我昨夜虽平安归来,但到底是受了些惊吓,又是夜半回来的,一整晚都未曾睡好。” “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将屋子装扮成在江南时的样子,说是在熟悉是环境中能令人安心。” “原来是这样,表姐身边的人还真是贴心。”周令宜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要撕裂。 沈琼华看着她眼底的愤恨与嫉妒,心里嗤笑。 这时的周令宜还远没有后来那般心智成熟,即使掩饰得再好,还是露出了些许端倪。 前世,她顾忌是寄居侯府,不好太张扬,身边的东西全都换成了次一等的,还时不时的送东西给府上的众人。 这其中,周令宜拿走的东西最多。 别看这永宁侯是侯爵,其实家底并不丰厚,衰败时甚至靠拆借度日。 即使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有了些家底,但毕竟是官宦人家,论财力是比不上沈家这种专门做生意的富商的。 更何况侯府人口众多,即使是嫡女,分到的东西也有限,因此看到她这有好东西就也想要。 要不到就借,拿走了那么多东西,没一样还回来。 如今,她做什么还要委屈了自己。 拿走了多少,她定要让她们全部还回来。 想要她沈家的钱财,她就让她们看得到吃不到,整日抓心挠肝。 “表姐,你这夜明珠能借我看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夜明珠呢。” 沈琼华勾唇,爽快道:“当然。” 说着摆了摆手,芍药立马送上前。 周令宜看看芍药捧着的拇指小的夜明珠,又看看角落里的。 正想着说要那个大的,就听沈琼华说道:“表妹可以多看看,这种夜明珠我沈家多的是。” 语气里的豪迈让周令宜气红了眼。 凭什么她身为侯府嫡女过得还不如一个商户女! 若是侯府也能有这些,她哪还需要将殿下让给其他人! “表姐,我听母亲说,安王殿下差点闹了一个乌龙?”周令宜道。 闻言,沈琼华皱起眉,“表妹也听说了?虽说安王殿下是好心,但若不是我那时去向姨母请安澄清了误会,恐怕就名声尽毁了。” 语气里的反感分外明显。 周令宜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既高兴沈琼华对殿下无感,又担忧殿下的计划不能顺利实施。 没有心思再继续待下去,拿了那颗小夜明珠便告辞了。 她一走,沈琼华便立马叫芍药和甘草将这些夜明珠收起来,刺得她眼睛疼。 并吩咐这两日谁来她都不见,让芍药这两日将周令宜这段时间借的东西列个单子出来。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和瑞王约定的这日。 一大早,沈琼华拿着两个帷帽,带着芍药和甘草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马车出了府缓缓向茶楼驶去。 突然,车厢里传来了喊停声。 沈琼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芍药,我想吃东来阁的芙蓉糕了,你去买点吧。” “是,小姐。” “日头太大,戴着帷帽去吧。” 很快,‘芍药’便从车上下来,朝东来阁的方向驶去。 沈琼华一路疾走,拎着芙蓉糕进了东来阁天字包房。 关上门一转身,一把长剑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琼华仰着脑袋,“这难道就是瑞王殿下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