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温元姝叫小厨房熬了一碗乌鸡汤,亲自给裴则玉送去了。 见她突然过来,裴则玉竟然显得有些惊喜,连忙把她带进书房,二人在罗汉榻上隔着小几落座,温元姝亲手把乌鸡汤端了出来,搁到裴则玉手边。 “侯爷为了侯府操劳,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才是。” 裴则玉叹了口气,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这几年,将军府对侯府的帮助很大,他们既然已经对至诚不满,我也不愿伤了他们的心,所以可不就只能……” 温元姝眼底暗藏着一抹寒意:“我娘家人也只是心疼我,还请侯爷不要怪他们。” “怎么会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裴则玉喝了口汤,眼睛一亮,“这是你小厨房的手艺吧,我真是许久没尝过了!” 温元姝点点头:“是啊,郑妈妈做的,侯爷若是喜欢,明日我叫人来给侯爷送。” “那最好了。”裴则玉将鸡汤一饮而尽。 这日夜耕耘的,他还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仅要喝鸡汤,看来,也要喝些补药才行。 温元姝锤了锤腰,一副坐累了的模样,起身在书房里踱起步来。 她似乎对书房的一切都很是好奇,什么都要拿起来看看,再夸两句,裴则玉本来只看着她,然而见她往书桌而去,裴则玉便连忙起身,几步走到了她身边,还隐隐拦在了她身前:“怎么了?” 温元姝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都已经嫁进来两年了,却都还没来过侯爷的书房,看着新奇而已。” “这样啊,”裴则玉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书房而已,没什么可看的,元姝,咱们坐着休息会儿吧。” 温元姝目光微微一闪,心里大概有了数。 怕打草惊蛇,温元姝便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裴则玉似乎是松了口气:“那我送你。” “有劳侯爷。” 裴则玉把温元姝送出书房,又再三嘱咐让她路上小心,嘴上很是周全。 温元姝抬步离开,径直回了主院。 “夫人,机关怕是在书桌附近呢。” 刚刚温元姝在书房里走着,春花也没闲着,一直暗暗观察着裴则玉的神色,很清楚他是看到了什么才变得紧张起来。 温元姝点点头,眉眼俱笑:“我家春花的眼力真好。” 春花嘿嘿笑了两声。 主仆二人走进正厅,便见一道身影大剌剌地在厅里坐着,手里还端着茶。 温元姝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往外看去。 “没人发现我过来。”陆乘渊的手指在茶盏上摩挲着。 温元姝这才松了口气,叫春花把门关上,这才走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陆乘渊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天我不是说了,会常来看你的吗,温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私下里,他不愿意称温元姝为侯夫人。 温元姝也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 陆乘渊抿了口茶水,转移了话题道:“你还真贤惠,大晚上给人送汤,那位可领你的情?” “反正是喝完了。”领不领情的,她也没心思去计较。 陆乘渊嗤笑一声:“什么汤啊,有那么香吗,你自己熬的?” 他这语气莫名酸溜溜的,惹得温元姝看了他一眼:“郑妈妈做的,肉苁蓉乌鸡汤,陆大统领想喝吗,锅里还有。” 陆乘渊嘴角一抽。 肉苁蓉乌鸡汤…… “……算了,”陆乘渊挺了挺胸,“本统领身体好,用不着喝这些乱七八糟的。” 温元姝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茶盏,微微一凝:“这个茶盏……” 好像是她走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 陆乘渊又喝了一口:“怎么,我好歹也是客人,连口茶也不叫喝了?” 温元姝抿了抿唇。 罢了。 温元姝打量了陆乘渊一番,突然道:“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闻言,陆乘渊眉梢一挑:“什么事?” “你见得多,若是要在书房里设置暗格,机关大多会放在哪?” “这个啊……”陆乘渊思索片刻,“暗格的话,机关一般用小件摆件做掩饰,谨慎一点就设在书桌底下,若是暗室,机关则大多以比较大的器具摆件掩饰。” “你问这干什么?想搞个暗格玩玩?不如明天我叫人过来给你弄一个?” 有了陆乘渊这番话,温元姝便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了:“不用。” 陆乘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温元姝,你现在的小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连我也瞒着。” “我瞒着你很奇怪吗?”温元姝瞥了他一眼。 陆乘渊气笑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用完就翻脸。 他仰头将盏中茶水喝尽,将茶盏放回桌上,又屈指在边上轻点了两下:“渴。” 温元姝抿了抿唇:“要不还是给你换个茶盏吧。” “就用这个。” 重新端起茶盏,陆乘渊面上笑意更深,只觉这盏茶水香甜至极,沁人心脾。 ——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温元姝就叫春花亲自过去一趟,把消息告诉了百潼,又说让百潼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她的消息。 很快,距离裴至诚被禁足已经过了一个半月,裴至诚抄好了地藏经,陆乘渊接过之后,暗中过来了一趟,问了问温元姝的意思,见她点了头,才把人撤了。 这么短的时间,裴至诚竟瘦了整整一圈,先前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竟然显得有些宽大。 老夫人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叫谢千娇带他去好好补补,又把裴则玉叫了过来:“则玉,你也是个当爹的,怎么至诚被禁足了这么久,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中秋那晚我跟你说,要好好跟千娇相处,你都忘了不是?” 裴则玉叹了口气:“我没忘,只是母亲,温家都发话了,侯府世子之位是彻底跟至诚没关系了,既然如此,我还来看什么?我得为侯府的未来着想啊。” 老夫人眉头紧皱:“你还真要按这温家人的意思去做?他们不让立至诚,你还真就不立了?咱们可是侯府!有侯爵之位!还怕他们?” 裴则玉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是母亲,您别忘了,让至诚禁足,是那位陆大统领的意思,陆大统领的意思,只怕就是陛下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