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四十多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是脑袋没了,就是只剩下半截身体.最惨的还有被岩石扫到后掉落下去,又惨遭火车碾压的,更是连一具完整的身体都凑不起来。 火车在沉重的喘息中继续前行。车顶上一片沉默,再也没有了先前闹哄哄的景象。只有借着远处偶尔投射过来的光线,才能依稀看到影影绰绰的一大片人影。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与事发地也快有近二百公里的距离。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剩下的人继续各自未尽的行程。逝者已去,生者总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只是大家都没有了交谈的欲望。 赵言躺在车顶上,瞪大着眼睛仰望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人总是善忘的,明天过后,车顶又将换上新一批的乘客,又会渐渐的热闹起来。 这件事最终只会化为报纸上的一个个铅字,成为亲历者们日后口中的谈资,和亲人们心中永远的痛。 一阵倦意袭来,在车轮与铁轨充满节奏的撞击声中,赵言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挪威那个熟悉的小教堂。 “阁下,我们再一次锁定了目标。”一名年青的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汉德森的身前。 “海德巴拉以西约一百公里。五个小时之前,那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车事故,我们在官方的电视镜头中意外的发现了目标……” 汉德森戴上一副老花镜,仔细审阅着男子递过来的报告。 “发往坎普尔的火车……北方邦……孟买,阿鲁恰纳,几乎横跨整个次大陆……他去那里干什么……是障眼法还是目的地……” 汉德森急速思考着,他需要从这个消息中得出一个结论,作为下一步行动的参考。 “对了,斯威敏,第三小组分析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阁下!我们只得到了两组卫星的数据,第三家不愿意进行这次交易,我猜想当时他们可能正在执行什么任务,数据链中夹杂了一些其它敏感的东西,所以不愿意拿出来与我们共享……” “当然,第三小组现在正在建模……” 见汉德森开始皱起眉头斯威敏连忙解释:“以现在的数据再配以数学模型,应该能得到一个说的过去的结果……当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汉德森一眼,“还需要进行下去吗?” “放弃吧!”汉德森想了想。 “既然不能提供令人信服的结论,那分析就不必进行下去了,让第三小组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人的身上……监控这列火车沿线所有车站、商店的摄像头、电话……时间从现在开始到十二小时之后。 期间若是没有其它发现就按现在的时间点往前推两个小时,以那个时间点的位置为中心,将整个网络向四周铺开,范围暂定五十平方公里……” 汉德森拍拍手中的报告,“他应该能值一大笔钱的。” “对了,斯威敏!”汉德森忽然想到了什么。 “联系一下那边的几个地头蛇,向他们透露一下目标的身价,其它不用多说,就问他们对相关情报感不感兴趣……还有,告诉他们,这次我们只收百分之二的费用……” “只有受了惊,蛇才会从草丛里钻出来……”汉德森喃喃自语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火车在一个无名小站短暂的停留了一下,放下一批乘客后,又匆匆上路。 不多时,从车头位置过来了一个女人。粗手粗脚的一看就是去前面的城市做小时工的。这在较大城镇的周边也是常态,早上出门,晚上回家,不说能赚多少钱,至少为家中多省下了一口吃的。 女子戴了面纱也看不出具体年龄。而且似乎是初次出门,对车顶拥挤的状况有些不太适应,就这么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向后挪过来,似乎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立足之地。 很快就从赵言的身边挤过,往更后面的车厢去了。 错身而过的一刹那,赵言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这个女人有问题。 这名女子摆出来的人设是一名没有多少出门经验的务工人员,她也很好的向所有人展示了这一点。不论是表现出来的对拥挤人群的不适应,还是始终低垂着的,不与人视线相撞的脑袋,都完美的诠释了她的身份。 但赵言却敏锐的发现,她的视线并非没有焦点,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每一个乘客的双手上。她的每一个转身,看着是在尽量避免与别人的身体接触,却乘机一个不落的扫过了每一位乘客的双手。 这无疑是极为高明的策略。一个人可以通过化妆在短时间内调整或者改变自己的面部特征,甚至像车顶上现在的状态,为了躲避阳光、沙尘,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是靠到最近,就连种族、肤色都无从分辨。 但一双手却因后天所从事的不同职业,而带有显着的职业特征。至少你没法要求一名重体力劳动者能伸出一双钢琴家的手来。 赵言看着自己的双手。修长、红润,除了指掌间还没有消去的几处老皮,与他坐在车顶上的身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