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g</b></div>薄暮时分,颜湘悠悠转醒,许是昏迷得太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隐约记得昏迷前,自己是和云兰坐在马车里,随后不知怎的马车突然停住,俩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打晕了。
等等,云兰呢?!
颜湘惊坐起身,四下环顾,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撅起秀眉,暗自盘算得赶紧想办法找到云兰。
这是间普通的厢房,且房内除开床榻和桌椅后便再无其他,似乎不曾有人居住,但又似乎才经人清扫,桌面上一尘不染,就连被褥也像是崭新的。
颜湘尝试推了推门,可不出所料,房门已被人上了锁,她只好“转战”窗台。
窗户倒是轻而易举便打开了,因而在确认周边无人后,她硬是从窗口爬了出来。
不知何时换上的荔枝色云纹纱衣已被蹭得乌黑,可她如今顾不上这些,只是谨慎地贴墙潜行,偷偷摸摸出了院子。
前方有条石板路,左右各立着几座假山,可遮挡园外视线。
颜湘沿路往前,越走下去,视野便越发开阔。
花园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其中有许多她甚至见所未见,想来应当价格不菲。
园子中央设有一座凉亭,远远望去,依稀能看出那里坐着一名男子。
颜湘即刻转身要逃,却被突然出现的护卫拦住了去路,只见他朝自己比了个“请”的手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难怪一路过来畅通无阻,原来人都在这儿等着呢。颜湘内心冷笑,但她原本也没指望能立即逃离此地。
护卫将她领至凉亭前,随后便自觉地退下了。
那名男子却仍旧背对颜湘,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好似不知身后有人一般。
颜湘粗略地打量其背影,率先问道“你是谁?”
男子闻言轻笑,随后终于回身,露出他俊朗的面容。他鼻梁高挺,眼神中不掩桀骜,嘴角还噙着几分笑意“颜小姐终于来了,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而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你猜我是谁?”
颜湘扯了扯嘴角,内心腹诽直说不就得了,还卖什么关子?
“糕点铺的东家。”
“不错,京兆尹之女果然聪慧,”男子满意道,“还有呢?”
“不知道。”
“看来颜小姐没做足功课啊,救人前怎么不事先查查背景?”
颜湘承认,这确实是她大意了。
“我是当今丞相之子,赵昀冰。”男子弯腰凑近,直勾勾地盯着她,“以后要记得。”
颜湘被逼得稍稍后撤,她偏头,换了话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别急啊,我们先来聊会儿天,没准我高兴之后就告诉你了。”赵昀冰作势要牵她,却又被她避开了。
赵昀冰笑容一敛。
他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外表丰神俊朗,家境殷实,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亦出身名门,如今妹妹又入了宫当皇妃。
这般优越的条件,哪个女人见了不主动贴上来?可颜湘却如此不屑。
纵然不悦,他也没说什么,毕竟颜湘能毁掉作坊,足以说明她与一般女子不同。
其实赵昀冰最初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只是见她长得如此貌美,他倒是不忍心了。
赵昀冰坐回原位,随口道“过来坐。”
见他似乎还没有下狠手的打算,颜湘便也放松了些,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婢女及时将饭菜端上,还贴心地替俩人置好碗筷,动作娴熟。
“你昏迷许久,想必也饿了,这些都是我特意让人给你备的。”
珍馐美味,琼瑶佳酿,样样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颜湘确实饿了,但她没动筷,而是狐疑地望向他。
“怎么?怕我下毒?”赵昀冰取笑道,随即夹起饭菜送入口中,冲颜湘挑眉示意。
“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赵昀冰泰然自若道,“但你若希望那小婢女安然无恙,便要乖乖听话。”
颜湘垂下眼帘,手指将衣摆攥得发皱,半晌,又妥协地拿起碗筷“好。”
她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本。
无论比家世、钱财还是武力,她都惨遭落败,更何况如今还身处对方的地盘,真真是无力。
颜湘快速扒拉几口饭菜,在狼吞虎咽之下,这场无声“战役”迅速结束。她放下碗筷,抹嘴道“吃完了,然后呢?”
“走,回房换身衣服。”
颜湘内心的疑惑更重,但依然随之起身道“你何时让我见她?”
“看我心情。”赵昀冰睨她一眼,“放心,她如今很安全。”
“那先让我见她,不然我如何信你?”
赵昀冰反问“你除了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颜湘沉默不答,她原本想诈他,奈何对方根本不吃这套。
回到将才那间厢房,颜湘留意到窗边多了一件妆奁,其上整齐摆放着几款上好的胭脂和当下最时兴的衣裙。
侍女走近道“奴婢来为您更衣。”
颜湘扭头,眼底仍是狐疑之色,她越发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了。
赵昀冰见她无动于衷,却是问道“怎么?不喜欢?”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还是你想要我帮你穿?”他调笑道,同时抬手似要褪她衣裳。
颜湘见状迅速后撤,双手捂住身前呈防御姿态,警惕地看着他“我自己来。”
赵昀冰脸色渐沉,冷哼道“就你这姿色,还不值得本公子亲自动手。”
“公子,二公子来了。”突然出现的护卫打破了原本尴尬的局面。
“他来干什么?”赵昀冰不耐烦道,随后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走时还不忘叮嘱护卫守着颜湘。
待他走得没影了,颜湘才松口气,在侍女的协助下换好衣裙。
“姑娘还有何吩咐?”
她瞄了眼门外的护卫,细声道“你可知另一位姑娘被关在何处?”
“奴婢不知。”
“那你能否帮我打听打听?”
那侍女目光闪躲,推脱道“姑娘这忙……奴婢恐怕帮不了。倘若被公子发现,奴婢怕是要挨板子。”
“你我都不说,没人会知道的。”颜湘央求道,“再者,你看我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就算知晓她的方位,也绝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侍女心软道,“好吧。”
颜湘闻言欣喜,握紧她手道谢“谢谢,太谢谢你了!”
当房内只剩自己一人时,颜湘如释重负,若是先前的她,定不会这样勉强别人,但如今为了小云的安危,她只能如此。
翌日
“姑娘要找的人或许就在柴房。”侍女替她更衣时悄声道,“那里无人看守,可惜门关了锁,奴婢没法进去,但听说人尚安好。”
得此消息,颜湘终于定下心“辛苦你了。”
“她是姑娘什么人?能让你如此担心她的安危。”
她下意识道“家人。”
“真好。”侍女露出羡慕的神情,“奴婢也想有这样好的姊妹。”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婵娟。”
“婵娟,很好听的名字。”颜湘笑道,“以后你若无事,可否常来和我聊天?我一个人也怪闷的。”
“姑娘客气了,我本就是被公子派来服侍你的。”
婵娟每日都来照看颜湘,偶尔也会给她带来云兰的消息,俩人因此愈加熟络。
“你偷偷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这段时日,颜湘一直被软禁在房里,感觉自己已经快与外界脱节了
“这是公子的私宅。”
原来是私宅,难怪赵昀冰敢堂而皇之地将人软禁,看来要救出云兰不是件容易的事。颜湘心道。
说曹操曹操到。
自从遭到抵触后,赵昀冰已有几日没来了,今日不知为何又想起她。
“你来干嘛?”
一见到他,颜湘身上的刺又竖了起来。
“这是我的地盘,我自然是想来就来。”赵昀冰嗤笑。
颜湘一哽,又道&nbp;“那我想出去透透气。”
赵昀冰闻言手撑桌面,冷脸逼近道“做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他总能给颜湘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她快喘不上气儿,但她照样道“你也太高看我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还能飞了不成?”
“这还真说不定。”赵昀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颜湘亦不甘示弱地回视他,只是手无意识攥紧衣角,嗓子发干。
半响,赵昀冰率先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峙,他靠回椅背,勾唇道“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陪我去个地方。”
距离拉开,颜湘暗自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种不祥的预感。
镜中,婵娟在为她梳妆打扮,而她则对着手里的金钗出神。
“姑娘可真漂亮!”婵娟为她簪上步摇,由衷赞叹道。
颜湘回神,透过镜面敷衍地扬扬唇角,而后起身走出房门,让赵昀冰将她的每寸风姿都尽收眼底。
她身着一袭鹅黄色广袖流仙裙,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裙上用金银丝线绣成栖枝鹂鸟的样式,周围又有玲珑剔透的珍珠作点缀,两者交相辉映,在光下更衬得她闪耀动人。
且她每走一步,裙上的鹂鸟便随之舞动起来,活灵活现,与头上摇曳的金步摇似在遥相呼应,妙不可言。
目光移至脸庞——她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双颊透出娇柔的淡粉色,虽然仅上了薄妆,却已称得上沉鱼落雁。
原本等得不耐烦的赵昀冰瞬间没了脾气,饶是他见过无数美人,此刻也不由得被惊艳。
颜湘在他面前站定,漠然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不情不愿的模样倒是把赵昀冰逗笑了,他从身后掏出一条白色丝带,示意她将眼睛蒙住。
颜湘不解“你既已答应让我出门,又为何要蒙我双眼?”
“我是答应了你,可我没说范围啊。”
“你怎么言而无信?!”她气极。
“这怎么能叫言而无信呢?这分明叫兵不厌诈。”赵昀冰玩味道,随即又将丝带递给婵娟,举手投足间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
“姑娘……”婵娟为难道。
尽管再气愤,颜湘也只能配合他,现今云兰还被关押着,她不能再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还未完全适应黑暗,她便觉察手腕被人握住,遂挣扎道“你干嘛?!放开我!”
赵昀冰不仅不松手,反而还使劲一拽,让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跌进自己怀里。
如果说凌书瑜像山涧清泉般散发出清冽的香气,那么赵昀冰就是万花丛中流连的黑脉蛱蝶,沾染了浓郁的香脂味。
“你!”颜湘紧拧黛眉,因右手被拽得无法动弹,她只能用左手抵着,努力拉开俩人的距离。
面对这张涨得通红的小脸,赵昀冰莫名地心情愉悦,即使隔了丝带,他也知道颜湘此刻一定在狠狠瞪着自己,但说不上为何,他就是病态地喜欢看她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说罢,赵昀冰兀自拉着她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她恰好能适应。
走着走着,赵昀冰察觉身后没了动静,遂转头一看,颜湘似乎已放弃抵抗,沉寂地任他摆布。
坐上马车之后,颜湘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禁不住心里发毛,她忽然觉得蒙住眼也挺好,免得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尴尬。
良久,马车终于停下。
颜湘一取下丝带,便看见赵昀冰递来的面纱,登时无语道“既然要戴面纱,干嘛还让我特意梳妆,还穿得如此繁重?”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若不在乎声誉,也可以不带。”赵昀冰哂谑道,作势要收回手。
颜湘最终还是选择戴上面纱,掀开帷幔,她先抬眼看了下招牌——香满楼。
看样子,这应当是家酒楼,并且生意十分红火。
二人在酒楼前站定,赵昀冰示意她用手挽住自己的胳膊,颜湘不愿。
“你可要想好——我若不高兴,你那奴婢还会好过吗?”赵昀冰在颜湘耳边低语,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惹得她咬牙切齿。
“你真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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