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梁安宁倒吸一口凉气,“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我比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叶柔手撑在桌子上,表情冷下去。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说梁家的一切本该就是我的。” “二十年前,不,更早一些,早在梁玉山还没有进军队前,那时候的梁玉山还只是个穷小子,父亲掏粪、母亲接一些缝纫的碎活,一家三口艰难求生,他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长大。” “若是没有我外公,他原本的人生轨迹该是继承他父亲的工作,当一辈子的掏粪工,或许有意外,但一定不会走的像今天这么顺利,直至高位。” “可老天爷不长眼,偏偏让我外公遇见了他,我外公心善,看他一家可怜,又觉得这小伙子体格不错,值得好好培养,写了推荐信和担保信,把梁玉山送进了军队,在我外公的朋友手下当兵。而他的父母也被我外公安排,有了更稳定的工作,至少不会再忍饥受冻、缺衣少食,老太太,我没说错吧?” 田子慧沉默不语。 但有时,沉默恰恰也代表肯定和赞同。 叶柔嘴角带起嘲讽的弧度,继续道: “梁玉山确实很有能力,很会打仗,带着荣誉,回到京市,让他的父母狠狠长了一回脸。他或许是知道我外公出事了,一直在找我母亲,才会那么巧拦住了正要去找我外公的母亲,我母亲无处可去,又几次被拒,尝尽人间寒意,这时候突然出现的梁玉山,在她心中就是英雄。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是更复杂的原因,总之他们相爱了,有了我。” 梁玉山目光怅然。 “这时候,老太太。”叶柔走到田子慧身后,素白纤细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反倒不同意这门婚事,百般阻挠,完全不记得郑家对你们一家的恩情,若不是我母亲怀孕,有了我,你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卑劣、无耻、忘恩负义,我没有说错你吧?” 田子慧阴沉着脸,自始至终不变的假面终于裂开了。 叶柔却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直勾勾看向纪雁。 “苦难没有放过我母亲,她怀着孕却被你污蔑与人通奸,而老太太贪图纪家权势,配合纪雁行动,你们二人合力将我母亲赶出军区,她落到人贩子手里,之后一路颠簸,历经艰险。” 纪雁不敢置信看向叶柔,“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叶柔没有给她解惑,继续道: “而我的好父亲,知道真相后,为了他自己母亲的脸面,独自咽下苦果,将此事彻底掩埋。” “所以,梁安宁你明白了吗?” 梁安宁已经傻了,愣愣摇了摇头。 “你外公所谓的提拔,其实是封口费,因为你外公知道了你母亲做的一切,选择为她掩饰,说的更明白点,就是擦屁股。呵。梁玉山是靠我母亲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要论感谢,他最该感谢的是郑家是我外公是我母亲,所以我说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才是那个最不该存在的人。” 梁安宁不可置信的看向梁玉山,“爸,你说句话,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梁玉山一直挺着的脊背弯了下去,他像是老了二十多岁,满身疲乏,脸上皱纹深深。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沉默离席,沉默上楼,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梁安宁求助似的看向母亲。 纪雁却像是出神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毫无反应。 反倒是田子慧,她掏出手绢擦擦嘴,语气平缓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但确实是我们梁家对不起你们郑家,这件事我承认,正好你们都在场,我宣布,以后梁家的所有都会留给你,纪雁和安宁都不会跟你抢,如此你满意了吗?” 有意思。 这老太太真的不简单。 被贴脸开大,丝毫不恼怒,语气还如此平缓。 能如此淡定,只能说明叶柔猜错了。 田子慧当初会帮纪雁,不是贪图纪家权势,一定另有原因。 这老太太不好对付,从她这里撬不开,只能换个人。 叶柔看向纪雁。 纪雁听完老太太话后,再不掩饰,满脸恨意,恨不得冲上来活活撕了她。 叶柔微微一笑,“好啊,我要。” 纪雁脸色难看喊道:“妈!” 田子慧理都没有理,起身径直上楼,肩背一直是挺直的,不像是受尽苦楚的农妇,倒像是大家族培养的大小姐。 纪雁恼怒瞪向叶柔,没了梁玉山在场,她没兴趣装了。 “叶柔,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丢下一句狠话,掐住梁安宁的手腕走了。 这种狠话,不痛不痒,对叶柔毫无杀伤力。 “啪啪啪!” 叶柔看向江辰。 他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声线低沉。 “干的漂亮。” “……”叶柔无语。 她有一种感觉,哪天她杀人放火,江辰也不会说她,没准也会在旁边拍手叫好。 “你在想什么?”江辰不满意她走神,拽她手,让她回神。 叶柔问出她想的问题。 “江辰,要是我哪天杀人放火了,你会怎么办?” 江辰:“埋尸浇油。” 说这话时,江辰的目光沉得看不见底,静得让人心惊,又亮得像把最锋锐的刀。 他是认真的。 叶柔和他对视,打了一个哆嗦。 她伸手挡住他晦暗莫测的目光,“杀人放火、埋尸浇油都是犯罪,我不会做,你也不许做。” 叶柔语气格外认真,似是真的怕江辰去犯罪,捂着他眼睛的手带着些紧张的潮意。 江辰感觉到了,沉默下去。 叶柔小心挪开手,看他的神色。 江辰在笑。 笑容弧度很小,但足以驱散英俊五官底色的阴霾。 他展开手臂,死死搂住叶柔,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爽感,“艹,怎么这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