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菀和白芷姑姑赁下了一间新铺子。 借着招人的便利,顺理成章的将线人秋荻带回了家。 秋荻精通数算,又长着一张巧嘴,还起价来那真是厉害。于是外出采买,洗洗刷刷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家里面白芷姑姑是大主管,翠萍负责烹饪制衣,翠竹看家护院,偶尔做些重活。 苏菀忙着给周传玺做幕后军师,每日都很忙。再加上白芷姑姑的铺子准备开张,数不清的事情要安排下去。恨不得自己能有几个分身。 闲暇的时候,她照旧在小院里炮制晾晒药材,每隔三日,去宝和堂做义诊。 京中的 "大善人"很多。施粥的施粮的,无非为了求个好名声。有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还亲自到粥棚前,装模作样地给百姓们送温暖,为的是博一个好名声,亲事上也能更上一层楼。 乍一听到有义诊,那些贫病交加走投无路的人,是完全不相信的。尤其是那些乞丐,游民,偷儿,跑江湖的。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又是哪家小姐出来招摇撞骗了吧。也真难为了。 京郊的一所破屋里面,十几个小叫花守着个快断了气的老叫花,急得团团转。他们都是孤儿,老乞丐将他们养大,就跟父母一样。 听说了宝和堂有位仙女姐姐免费看诊,天没亮他们就将老乞丐放在门板上,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求医来了。 车上的老乞丐全身溃烂,头上长满了癞子,衣服脏得没眼看,还散发着难闻的臭气。 刚一近宝和堂,围观的百姓就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性子急地直接骂骂咧咧:“这些死乞丐,这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乞丐们每日被呼来喝去,受尽了欺凌,活得本来就艰难痛苦,又被人瞧不起。心里面难免有股子戾气,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 为首的乞丐看着上面说道:“都说你是善心的仙女,不知道仙女嫌不嫌我们臭叫花子脏呢。” 白芷姑姑皱皱眉,冲着苏菀说道:“姑娘,小心他们冲撞了你。” 苏菀摆摆手:“众生平等,人本不应有高低贵贱。走到绝处,难免会口不择言。我既是医者,看到病患,就不会坐视不理。” 说着她轻移莲步,从亭子内走出来。 以前围观的人,只看到她端坐在椅上,如同云端的仙女。现在看到她走下来,眼睛都直了。原本浑身是刺的小乞丐,内心突然被抚平了。 苏菀走到老乞丐跟前,俯下身看了看,又问了病况。 就说了两个字:“还能救。” 说完刷刷开起药来。然后让带头的乞丐,跟着白芷姑姑去拿药去。 那名乞儿摸着口袋,神情窘迫不安:“可我们身上没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 苏菀柔声说道:“去吧,药钱算我账上。每日两剂,连服十日就能痊愈。” 苏菀话音一落,躺在门板上的老叫花脸都哭花了:“谢谢姑娘救命 。” 旁边的小乞丐们全都跪了下来:“谢谢仙姑赐药。” “老丈客气了。” 说着她对翠萍嘱咐道:“悄悄送一锭银子 过去,让他们添个炉子,衣服啥的。 ” 刚嘱咐完,旁边看热闹的医师就摇头晃脑地就药方,老乞丐的病情展开了讨论。 这种情形,苏菀早就见怪不怪,依然是有问必答。 旁边的百姓们听天书一般,可依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人不惜花重金,跟站在前面的人换位置,只为近距离的看一眼传说中的神女。 因为上午的小插曲,宝和堂的义诊彻底传遍了上京城。仙女与乞儿,这故事要多传奇就有多传奇。一些附庸风雅的读书人听了,也想见一见仙女什么样子。 等见到了,就开始酸绉绉地扯歪诗。 晚上义诊结束的时候,外面依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掌柜的照旧亲自出来劝人都散了。苏菀从后门出来,外灯影昏黄,天色已经全黑了。竹青驾着车,苏菀看了看前路:“先到质子府,然后再换马车。” 翠萍知道苏菀怕被人尾随了,忙遮严车厢:“奴婢打小都想长成大美女。现在才知道大美女也有苦恼,连出个门都不方便。倒是我等稍微平常一些的,安全自在很多。” 白芷也笑着打趣:“苏姑娘带了一天幕篱,快难受死了吧。要是幕篱掉了,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祸事,估计男人们眼珠子都能掉一地。” 苏菀轻叹口气,美貌过甚何尝不是负累。 她唯一的一次不小心,就被周信芳看到了。后面不得不跟江隽分开,抛下亲子。要是那一日,她的幕篱没有掉,是不是就能和江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呢? 人生没有如果,过去不必再追忆。前路漫漫,可要内心坚定,终会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忙忙碌碌间时间很快,转眼中秋。 虽然皇帝下令,民间三月内禁止一切饮乐宴请,以及婚嫁等喜庆活动。然中秋佳节,乃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民间除了不放烟火,不点花灯,不游街玩乐外,和往年并无太大区别。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月下赏桂,品茗吃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