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言情剧的套路,一张大脸突然挨得这么近,大概率是想要亲他。 可我们这里不是言情剧的片场啊喂! 而且哪个脑子瓦特了的蛇精病会想要亲这么一张五官全无的黑脸啊救命!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云棠珺被它害得真的吐了! 哇——呕! 那一刻,他好像闻到了一种如同陨石一般不讲道理地砸落在心头,然后摔出了混合着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外加一比一配比的清洁剂和洁厕灵的劲爆滋味。 那个feel,谁尝过谁知道,没有最yue,只有更yue。 吐得天昏地暗的云棠珺用力地擦了擦嘴角,捂着胸口后退——可别忘记得要往高处退。 他想的是这座山上应该存在着什么可以阻止黑衣无脸人前行的力量,跟随者的数量才会像是现在这样,变得越来越少。 然而,但凡是跟上了的,仍然就这么形似幽灵一般飘飘荡荡地跟着他。 而且那些黑衣人的身后,还远近不一地跟着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努力啊!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图云棠珺点什么? 难不成还真是……怼脸亲嘴的快乐吗? 快些别提了,又想yue了。 ** 就这么退着退着,云棠珺已经到达了筋疲力竭的边缘,他一边机械地迈开腿,凭着残余的本能往阶梯之上攀爬,一边随着越来越穷尽的呼吸,体验着脑子转得越来越慢的恐惧。 哪知遥遥一眼望去,那山峰之巅仍然可望不可即。 云棠珺明明走了这么久的路,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分毫。 他的力气即将被消耗干净,却只依稀见得那山上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雕像。 看材质,好像是玉。 那雕像刻的该是一名身着裙装、臂挽披帛,手持莲华的女子,只是被那萦绕不散的云雾遮挡住了面容,看不清楚面貌如何,却依然给人端庄秀丽之感,亦有磅礴大气之韵。 是仙女姐姐吗?说好的……帮我呢? 我……快要不行了,你怎么……还不帮我? 云棠珺双目无神地盯着那一张张靠得越来越近的“黑脸”,在心底深切地呼唤道。 混沌间,他再次听到了那个遥远但是直入心底的女声。 只是此时此刻,云棠珺的意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因此听得断断续续的,那空灵的声音就像是被卡住了的磁带,只能捡取了不明不白的十来个字入了耳朵。 “奉……命,……邪祟……入侵,乱人心智,诛!” 话音落,顷刻变,又是一阵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云棠珺随后听到的,还有那些黑衣人凄惨的叫声。 如同万鸟悲啼。 震撼着灵魂深处的悲戚。 ** 雪好像下得越来越大了,这般浓厚的白色,竟然给人比黑色还要沉重的压迫感,压得人胸口闷闷的,越发喘不上来气了。 如今放眼望去,一个个黑衣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团团黑雾,很快消散于风中。 再也不见。 然后,正窝在一旁忙着云里雾里看戏的云棠珺就被呼啦一下子钓起来了。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钓。 像是钓鱼一样,用一支垂落的木条勾住他腕上的珠串,“嗖”地一下,把他钓了起来! 被拉扯着一只胳膊拽到半空中的云棠珺一边忍不住呜哇大叫一边迅速发现了新的事实。 那纷纷扬扬落下的,原来不只是雪,还有花。 无色的、透明的花。 是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一笑的莲花,是不动声色灭杀了全场黑衣人的莲花。 亦是玉雕女子垂握于手中的莲花。 那缠在云棠珺腕上珠串处拉他上天的木条,便是那莲花杆上一根不起眼的枝条。 “我终于……见到你了。” 不知到底是不是仙女的仙女姐姐如是说。 伴随她叹息一般的咏叹声,那枝条将腕上的珠串缠得越来越紧,仿佛是生出了一股不离不弃永相随的意味。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 云棠珺被拉至与山巅齐平之处,却并未如愿接近那神秘但有救命之恩的仙女姐姐,反而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后,就因为枝条猝不及防地松开,沉沉坠落下去。 救命!他现在可是在半空之中…… 不!不是半空!而是……是梦里! 身处梦境的云棠珺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大约是因为没有哪一处雪山中会弥漫着这样发人深省的香蕉味,除非,那块香蕉皮就盖在了你的鼻子上! 云棠珺,终于从梦里醒来了。 此时此刻的他,当然不在白茫茫的雪原,而是仍然置身于灯光昏暗的安全通道当中。 就是那个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好久好久的楼道…… 云棠珺皱着脸,拍了拍迷迷糊糊的脑袋,甩掉了挂在鼻尖上的香蕉皮,不料又与一只眼熟的垃圾袋来了一个刚刚好的面对面。 yue! 现在终于明白,方才一直萦绕不去的那股子令人恶心到反胃的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香蕉皮放脸上,垃圾袋贴着脸。 难怪做梦都在想吐…… 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云棠珺义愤填膺,是那只不讲武德也不讲礼貌的猩猩吗? 已经察觉到该是被戏耍了的云棠珺一个暴怒而起,然而抬眼望去,18F的指示牌正大喇喇地挂在楼道的墙壁上,无声地嘲笑着他。 刚刚,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他以为自己成功往下跑了,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二层一层,殊不知依然留在了18楼,纹丝不动。 幻觉?还是……人为的困局? 无论如何,云棠珺蔓延于心头的怒火宛若被浇上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瞬间熄灭得一点火苗也不剩了。 恰逢一股阴风吹过,云棠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多纠结,一个鲤鱼翻身起来,拔腿就跑。 这一次,那张紧闭的安全门被顺利地推开了。 终于可以跑路了! 吱——呀。 然而这份可以逃脱的惊喜并未持续多久,只一下,云棠珺本来变得稍微松快了些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扎扎实实地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