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将竹筛放到桌上,忙将师鸢扶起。 “来来,快起来。救你们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报酬。” “我与弟弟还要去寻亲,就不叨扰夫人了。” 师鸢给师砚宁递了个眼神,师砚宁立刻翻身下床,准备离开。 “你们这身体未愈,不如先吃些馒头,等我家夫君回来送送你们吧?”医女眼中似有怜悯之色。 “多谢夫人,不必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师鸢想也没想,即刻拒绝了医女,拉着师砚宁就走。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可是龙潭虎穴,不能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医女将二人送至大门处,硬是往师鸢手中塞了二两银子,凭着这二两银子,他们才能租车回到侯府。 回忆戛然而止。 如今她和师砚宁已经历经九死一生回来,她不能让香兰就这么白白死去,这侯府的杂碎,她势必要清理干净。 师鸢敛了情绪,不让悲痛表现出来。 “多谢您二位关心了,不过您二老消息真够灵通,昨日我与阿弟确实遭遇伏击,好在我们命大逃回来了。” 就算他们不回答,师鸢大抵也知道猜测是对的,转头就给一直站在身后的师砚宁使了个眼色。 师砚宁点头明了,然后走上前去,向师衡和林锦玥行礼。 “侄子拜见二叔二婶。”师砚宁一脸乖巧,反而憋得两人脸色涨红。 “这位是贤侄,可有什么凭证可证明身份?” 师衡假装熟络地扶起师砚宁的胳膊,免了他礼数,心里却打起了鼓。 “自然有的,这是父亲给我的信物。” 师砚宁拿出怀里那半块螭纹玉佩,伸到师衡面前。 师衡仔细端详片刻后,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当今陛下没有手足,唯一能用这个纹路的只有师鸢的父亲,大越国唯一的外姓王。 不过现在就连当今陛下也自身难保,不会为师家出头的,就凭这两个黄口小儿,掀不起太大风浪。 很快,他俨然又做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现在重要的是让你父母入土为安,既然你姐弟俩都回来了,那便换了孝服来为你父亲母亲哭殡吧。” 师砚宁不理会,转头看向师鸢:“长姐,我只拜见过二叔二婶,可不曾认识其他亲眷,可否介绍一番,作为小辈也不可无礼。” 师鸢没想到这个捡回来的弟弟口才十分不错,倒是免了她去当这个恶人。不知者无罪,这招用得十分恰当。 师鸢扫视周围一圈,一脸为难地看向师砚宁。 “阿弟,这些宾客,我也不曾认得,不知他们为何在侯府的大厅前。”师鸢一脸无辜。 “听闻父亲亲眷只有二叔。今日这是怕父亲母亲路上孤独,才请来这些人哭殡的。”师砚宁继续补刀。 这两个小的一唱一和的倒让师衡骑虎难下了。 这些人实际上和师家的关系隔房都隔了八百辈儿了,为了分一杯羹才来这里的。 他答应了这些人,只要替他作伪证,说受了过世大哥师岳的嘱托接手侯府,让他能控制侯府,他就能给这些人一些甜头。 毕竟真正与侯爷一奶同胞的,也只有他这个弟弟了。 “二叔破费了,既然我和阿弟都回来了就打发些银子让他们走吧。” 师鸢显现出一副疲于应付的表情,周身散发出一股疲态,看了直教人心疼。 远方亲戚们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师衡叫他们来时只说侯府无子嗣,他们还以为可以分一杯羹。 如今却在半路杀出来侯府的一双儿女,这侯府基业传给师衡的证又如何做? “都是亲戚,只是阿鸢你从未见过罢了。”林锦玥出言和事。 “鸢儿只知父亲在世时有我二叔一个亲兄弟,其余一概不知。二叔莫要受到奸人蒙蔽了,败了侯府基业。” 师鸢眼神温润,看向身形与年岁远大于她的师衡时倒像是规劝,可嘴里说出的话又像是敲打。 反而是受到师衡邀约将要为他作伪证的那些人在听了这句话开始自乱阵脚。 “混账!”师衡大喝一声,怒气几乎直冲天灵盖。 他听得懂师鸢这是在指桑骂槐点他呢,可是今日这侯府基业,是不是他的,他都要全部放进口袋! “你在你父亲的灵柩前如此议论长辈就不怕你父亲泉下有知对你这个女儿失望吗?” 师衡的语气软下来,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做派让师砚宁看了恶心,有几分反胃都给强硬地压回去了。 师鸢冷笑一声,围着亲人的灵柩走了一圈,手指扣紧棺材时,指甲被深深嵌入棺木中,木头碎屑扎进指缝中渗出鲜血。 师砚宁走过去将她扣在棺材上的手拉开,目光留在棺木红漆破口处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罢了,既然敲打过了不愿下台阶,她也就不需要顾忌谁的脸面了。 按照大越国的丧制礼仪,哭殡排在人过世三天后,之后便是下葬。如今早早哭殡,明眼人都看得出师衡心里打的算盘。 “那我斗胆问二叔,我双亲刚去不足三日,为何我还未归就早早哭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