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起身,目光深深再一打量了他:“若有机会,还想再与小王爷深谈可好?” 李明昭是真的起了拉拢的心思,直觉告诉自己,这人断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是个靠女人上位的人。 但今日也不是个把话说得太透的好时机。 因这人浓墨般毫无波澜的眼眸,实在是叫人瞧不透他心中所想。 “齐王抬举了。” 薄唇微抿,刚想好好送齐王出去,就听到外头不远处的官道之上,男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齐王面色一紧,皱眉道:“宫内何人敢如此喧哗。” “我去看看,齐王还是从侧门出去吧。” 李明昭在宫内的处境并不好,故而他此番涉险前来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还和李宁祁一起出这个殿门,只怕明日皇上就会疑心到要他的命了。 宫人们慌慌张张地开了门,滚进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瞧着李宁祁,立刻哭丧着,爬着就来扯他的衣袍:“小王爷,小王爷,快救救我啊。” 李宁祁微不可察地蹙了眉,看被他拽得皱起的衣角,薄唇微启:“这不是宋大人吗?这是怎么了?” 嘴上很是关心,却连脊背都不曾弯下一分,任由着宋谦自己手忙脚乱地爬将起来:“下官...下官什么都没看见啊...” 他举了手立誓,连泪水都不住地涕流而出。 “下官对王爷衷心耿耿,还请小王爷美言一二啊,让王爷定要向太后求情救救下官啊。” 外头,一箭破空而来。 李宁祁如鹰般的眸子注视着这沁了月色的玄铁箭尖。 什么杀手,这么有失准头! 手一扶,宋谦的身子朝着左侧一偏,箭头正好从他的胸口横穿而过。 鲜血洒在李宁祁的侧脸之上,他咂舌,蹙眉,将宋谦扒拉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看着这人如败叶一般落到了地上。 他的手还在不停的朝上方拽着,却气若游丝没有任何的力气。 李宁祁蹙眉低下了身子,凑近了宋谦扬唇道:“宋大人,您瞧见了什么呀?” 宋谦的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李宁祁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中摇了摇头。 “太后可好看?” 宋谦目瞪欲裂,咕噜咕噜的血泡顺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 外头,冲进了一队禁军。 为首的居然是平陵侯。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火急火燎的上前查看了宋谦伤口,确认其死亡后,有些狐疑地抬头看向了李宁祁。 “小王爷,你刚刚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李宁祁颇为无辜地道:“我与这几位宫人还未来得及走出这殿门,就见宋大人慌张逃命似的跑进来了,接着就有暗箭,那真是差点就要射到我的身上了。” 平陵侯看他脸上的血迹,还有边上那几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人,放下了戒心,对着身后那几个禁军道:“再去搜!” “是!” 又拂了袖子让宫人们散去,平陵侯压低了声音问:“这贼子身死之前身边只有小王爷一人吗?” 李宁祁颔首,就看平陵侯咳嗽了一声,道:“那...他可说了什么?” “他说他看见太后...” “嘘!” 平陵侯神色慌张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继续道:“先皇去得早,竟发生了这等事。太后行为不典的事本侯自会如实上禀皇上,让太后先禁足为先皇跪经。” 李宁祁蹙眉:“这...难不成宋大人与太后...哎...” 平陵侯一愣:“宋谦不是与你说了?” “宋大人只说看见了太后,便被暗箭所射杀,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平陵侯:“......” 这等宫廷秘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听先前李宁祁的意思,他以为宋谦将私会太后一事告知了他,却没想到,这人其实并不知道吗? 一拍自己的嘴,平陵侯只得将他拉至一旁,解释道:“太后在后殿褪衣洗浴,这厮竟藏在浴桶之内!此事断不能传出,我知太后在殿上对你多加为难,但...” 李宁祁躬身正正一礼:“侯爷这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国事,涉及皇家颜面,宁祁定会顾虑大局。” 平陵侯很是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赞道:“本侯入京听到许多关于你的流言,如今看来,实在是做不得数,以你这般的人品,哪是个居心叵测要强娶弟媳的人。日后再有人敢说你的不是,老夫定要将他们的舌头都拔下来。” 李宁祁一双眼睛透着月光,礼数周全又是一礼:“多谢侯爷信重!” 此时... 慈宁宫内,太后披着头发发怒,将周遭能砸的全都尽数砸在墙上。 宫人们都哀戚的瑟瑟发抖跪伏在地,拼命求饶。 晋王拿着弓急急进来。 太后忙问:“他!” 晋王跨步上前,就将失控了满眼猩红的太后一把搂进了怀中:“霜儿放心,我已经将他射杀。” 太后抬眼看他:“杀了这些人,我要他们全都去死好不好。” 晋王颔首,打了一个响指,立即就进来了几个亲卫,将这些哀求着不断磕头的宫人全都拖出了殿。 阖上了门,四周一片宁静。 只剩下太后呜咽的声音,蜷缩着身子,靠在晋王的怀中。 “晋哥哥,我还要那贼子的眼珠子,碾碎了扔到河里喂鱼!” “好。全都依你,霜儿你身子不好,切不能因这事气伤了。” 太后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晋王的膝盖之上,感受着他给自己温柔地抚着背。 “晋哥哥自是信我的,当年要不是那狗皇帝硬要我入宫,我怎么会痛苦一生,如今他的儿子又想设计毁了我。” 恨意一下子攀上了晋王的瞳,他道:“你是说,今晚的事是皇上安排的?” 太后冷笑:“宋御史一直与皇上在御书房议事,要不是他的安排,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哀家一路护持让他登上皇位,却不想被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反咬一口!” 她与皇上一直在争权,满朝皆知,但她这一生,最在意的便是和晋王之间清清白白的关系。 嫁入皇宫,她身不由己,晋王有了那外室,她更是恨得要他亲手掐死作数,这样纯挚的情感,怎能用来算计! 晋王将手一点点抚上了她的脖颈,褪下肩头明黄色的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