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写了信,将青女托给了何姨的徒弟虞非晚,她的绣坊之内,已收留了数位女子,如今又将绣坊的绣品放在前院的何氏绣阁内售卖。 这些卖出的银钱用来贴补各位绣女的生活所需。 虞非晚手艺精湛,她的绣品于京中甚受追捧,高门小姐们皆对她的绣品趋之若鹜。 她于教授上从不藏私,于是前来拜师求艺的女子越来越多。 青女从揽仙宿离开,只带了几身寻常衣裳和自己的那把琵琶。 为恐沈家怀疑,南汐遣了秋雨去探望了两次,并将生活所需一并送去。 直到苏磬音嫁入了沈家,流言渐渐平息,她这才打算出门去亲自见见青女。 还有一件事十分蹊跷。 前花魁江绾一不知为何,竟然失踪了。 满妈妈一朝失去了前后两个花魁,急得就报了官。 但是那些衙役却好几日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活生生的人,似乎就在京都消失了。 再想到怀安郡王那日的反常,南汐心中便有些猜测。 只不过现下,江绾一的事情还不算最要紧。 梁家的案子牵扯颇深,需要秘密调查才行。 晋王得太后诏令,亲自挑选了一批宫女送入慈宁宫。 而原先慈宁宫伺候的人,全都被打发进了慎刑司,不消得几日的功夫,竟无一活口。 太后雷霆手段,这是在给皇上脸色瞧。 他在自己的慈宁宫内埋了钉子,毁了太后和沈家联合的局面。 那太后也不需要一一排查,直接便将人换上一批,行事如此果决也算是一种警告。 一时之间,后宫内人心惶惶。 官女子秦越查出有孕,皇上下旨册了答应。 后宫内,已经很久没有传出有嗣的好消息了。 皇上龙心大悦,故而孩子还没有出生便提前抬了秦越的位份,可见他对这个孩子的看重。 安叔这几日,日日都要在将军府唠叨南汐,去揽仙宿的事实在不能再有了。 这次沈家出事就是个例子,要是被人发现谢大人女扮男装去青楼狎妓,这名声该比那沈言还要差了。 趁着他拉着谢七苦口婆心之际,南汐溜出了府。 她带上了秋雨前往绣阁,想着也为应氏寻件回礼。 绣阁门前,人群往来,生意倒是热闹。 青女一身淡蓝色苏绣布衣,淡雅脱俗,面若桃花,正在为来往的客人推荐绣样。 短短数日,她对于刺绣针法与匹配的布料质地,纱线都大致了解了一遍。 学得如此之快,连虞非晚都赞她天赋极高。 两人进来之时,虞非晚正在柜面上替客人结算,冲着她们颔首示意,便出声提醒青女去迎。 “谢大人安好。” 青女一双眼睛直盯着南汐,让她都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青女一笑,丝毫没有了那日点蜡烛所见的愁云,倒是有了不受拘束笑颜绽开的自在。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在揽仙宿两次见到谢大人,都是男装,今日一见,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 被女子夸喜欢的不得了还是头一遭,南汐一下子微红了脸,但瞧着对方那般爽朗的模样,便觉快心遂意,也扬了唇与她一起笑了。 刚想入绣坊细谈,就见李星昀快步迎面而来。 “南汐,好巧。” 南汐仰首看他:“世子殿下也来挑选礼物?” 后头跟着的一个人匆匆上前一礼:“谢大人,在下许恫尘,世子是被在下拉来陪一位好友挑选礼物的。” 说罢,又瞥了一眼李星昀,撞了他的胳膊一下揶揄道:“看见了谢大人,这家伙就丢下我跑来了,实在是重色轻友,令许某甚是伤心啊。” 听得这话,李星昀立刻就红了耳尖,颔首与南汐解释道:“裴知予想为平阳挑件绣品,便想着让许兄约我前来一同看看。我瞧见你...” 南汐道:“刚好也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李星昀一喜:“你但说无妨。” 她随即又对着许恫尘回礼一揖:“之前的事有劳了。” “客气,举手之劳。” 里头的虞非晚刚好为客人结完了账,正冲着他们招手。 其实,许恫尘也是有私心的,为裴知予挑礼物是小事,真正的目的是迫不及待地要让李星昀见见虞非晚。 可巧,都凑到一块了。 青女往边上一侧身,让出了位置,拿出了生意人的架势来:“那各位客人快请进来看看,裴大人也等在里间了。” 裴知予比他们早来了半炷香的功夫。 绣阁难得有个男客,瞧他的样子,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很是头疼。 虞非晚便让青女前去推荐一二。 知晓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来,青女便十分客气与周到。 能入绣阁亲自挑选礼物,想必是个好男儿... 最后裴知予为平阳选了双面蜀绣的玉骨月纱团扇,南汐则买了一匹朱砂色缎面绣团花的料子遣人以秋雨的名义送进了柳家。 裴知予向众人告辞,先行捧了礼盒回公主府。 而那许恫尘,从进了绣阁后便跟在虞非晚的身后专心地听着她介绍着手中那幅新研究的绣法梅花图。 他的神情严肃认真,丝毫没有因为爱慕虞非晚而故意谄媚吹捧。 李星昀朝着南汐耸了耸肩膀,要说是谁重色轻友还真是不一定啊。 与虞非晚打了声招呼,南汐与李星昀跟着青女进了内室。 秋雨立在内室门口以防旁人听了去... 三人围桌而坐,南汐将案卷取出,让李星昀先看看。 “你可是怀疑...” 南汐颔首看向青女:“青女原名梁玉,是此案唯一幸存的苦主。此案上下所涉的证据都被沈家抹杀,此事凶险,但我想试试。” 青女双目噙泪,起身便是一跪:“多谢大人,梁玉代父在此谢过。” 将人扶了起来,李星昀看着那案卷之中的证据二字,指节微曲叩了叩:“如今可有何线索,这事沈家既然做下了,那便肯定有迹可循。” 南汐颔首:“替沈确封案的刑部官员,或者是运送钱银的人员,沈家不可能将所有人全部抹除,只要有一人还活着,此案便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