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下意识又戳了戳眼镜:“夫人?” “没有,辛苦医生了。”阮星辰微微一笑:“霍先生的腿还在疼,是不是代表还有治愈的希望?” 医生的手又抖了。 他脸色有点难看,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医术低微,没办法治疗霍先生的腿。霍夫人如果信不过我,大可以为霍先生延请名医。” 像是对她的怀疑质问充满了不满。 “夫人。”助理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先生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请专家会诊过了……而且赵医生是海外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在外科方面有非凡的造诣……” “赵医生别生气,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阮星辰眼底浸着沉思,跟霍晏对视一眼,让开位置:“如果有治愈的希望,我自然是……请您理解。” 见她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赵医生的眼底显露出几分不屑。 从贫民窟出来的女孩,能有几分见识呢? 他笑自己草木皆兵,颔首:“霍夫人放心,我一定会为霍先生竭尽全力。” 等到赵医生离开,阮星辰打量着他留下的药瓶,眼底带上了几分讽刺:“我原本以为霍家只是佣人不太中用,没想到医生这么重要的位置,也这么叫人惊讶。” 霍晏的脸色阴沉。 当初专家会诊,断定他的腿没救了,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对这些事情关注就少了许多。 没想到,那些人的手长到了这种地步。 “这药不吃也罢。”阮星辰嗤笑,素手微抬,将药瓶掷入助理的怀里:“私底下拿去检测一下,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助理惊怔,下意识去看霍晏,却只对上了一双充斥冷意的眼眸。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拍拍手,阮星辰微笑道:“我才刚嫁过来,霍先生明天陪我出去转转?” “先生现在不喜欢见外人,夫人您……”助理下意识地要帮忙拒绝。 霍晏抬手,夫妻两人默契地对视,颔首道:“随时为夫人服务。” 早餐餐桌上,霍成凛照例喝完了属于他的那杯热牛奶,背着书包十足乖巧地道别:“我去上学了,大哥大嫂,二哥五姐,再见。” “午餐多吃一点。”阮星辰颔首,嘱咐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挑食。” 霍成凛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垂下眼。 只是普通的一句叮嘱罢了,加起来也没几个字。 可是这是他成长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属于家的味道。 “谢谢大嫂。” 目送他离开,阮星辰井井有条地吩咐陈姐:“我跟先生午餐不回来吃,准时喊五小姐用餐。” 陈姐俱都点头应了。 霍景轩正坐在餐桌旁玩手机,闻声不禁惊讶道:“大嫂要跟大哥一起出门?” 霍晏打从伤了腿,见人都少,如今竟然要出去了? 霍晏不知怎么从心底里生出几分得意,看着这个一把年纪还总是争宠的弟弟,温声道:“陪你大嫂出去转转。” 霍景轩的心里酸死了,凭什么大哥就能跟大嫂出去玩呢? 看着屏幕上因为没人操作而死亡的角色,他不耐烦地把屏幕摁灭:“大嫂要去哪儿?买东西吗?我去给大嫂拎包。” 总是垂着头,安安静静像是一棵含羞草的霍筱宁眼里满是艳羡,想去又觉得害怕,纤细的手指捏紧了汤勺。 “你去好好上课。”阮星辰毫不犹豫地拒绝:“如果时间早,我去学校看你。” 本想抗议的霍景轩听到这话,犹豫片刻没再反对。 霍筱宁黯淡地垂下眼。 因为她的心理状态,一直没有去上学,自然也没有这种特殊待遇。 可是希望大嫂能够多分一点注意力给她的心情并没有打折,她咬紧了嘴唇,控制不住地涌上了一点点泪意。 “筱宁在家好好练琴。”温热细腻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轻柔抚摸的动作温柔极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好吗?”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意越发的汹涌,霍筱宁的心底却像是开出了花,用力地点头。 怎么又哭了? 阮星辰愕然又无奈,只好按按小姑娘的发顶,不忍拆穿叫她没有面子。 等她跟霍晏出门,霍景轩瘫在了餐桌旁坐没坐相,嗤笑一声:“哭包。” 霍筱宁的肩膀僵硬片刻,垂着头沉默地喝完碗里的粥,像是没听到。 “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鼻子,真不像是我霍三少的妹妹。”霍景轩却还在喋喋不休。 是啊,她根本不像是霍家人。 自卑,懦弱又平凡,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普通又肮脏的苔藓,什么都做不好,跟光鲜亮丽的霍家割裂成两个世界。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源就是错误的。 霍筱宁抿紧了嘴唇,晶莹的泪花砸在粥碗里,碎成了八瓣。 “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手握着纸巾递在她的眼前。 霍景轩别扭极了:“有什么好哭的,擦擦眼泪……还叫大嫂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挨揍都没哭,这个妹妹怎么吃个早饭就能哭成这样。 霍筱宁愣了愣,一双通红的布满泪光的眼睛从长发后抬起,看着几乎没跟她说过话的三哥。 霍景轩更难受了,把纸巾往她手里使劲一塞:“吃饱了就去练琴,我去上学了。” 长腿一迈,拎着书包就跑,活像是有鬼在身后追。 霍筱宁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弯了弯,控制不住地露出点笑意来。 另一边,霍家的车开进了最大的商场,阮星辰推着霍晏进门,身后闪光灯连成了一片。 “霍先生还真是受媒体的欢迎。”阮星辰若有所思:“只怕我们还没走出这个门,小报的头条就已经被占据了。” 霍晏不言。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两人进了品牌服装店,很快换了一身行头,低调地从商场后门离开,往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捏着MRI结果,脸色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