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孟氏女入宫,六宫下了册封圣旨,一时宫哗然。杨嫔与张美人升位份是因为怀了皇嗣,顺湘苑的宓常在为何又升了两个品阶?更让她们在意的是,丽妃竟然求着皇上让她的堂妹进了宫。
孟静瑶一入宫就被安置在了永和宫斓月阁,洒扫一日,又见了殿内的宫人,忙到后午,才去重元宫给丽妃请安。
“许久不见堂姐,听闻堂姐染疾,妹妹进不了宫,日日在家里祈求堂姐平安。这次进宫,特意为堂姐去静安寺求了一道平安符,望堂姐身子早日康健。”
孟静瑶的眉眼是柔淡的浅色,容貌算不得明艳出挑,却也养得肌肤白皙,姣好可人,端得是小家碧玉。她小心翼翼地奉上呈着平安符的玉匣,有几分讨好在里。
孟家二房,丽妃是长房嫡女,孟静瑶是二房幺女,长房虽倒,却也有丽妃这个宫里的娘娘撑着,孟静瑶的父亲在朝中不过是七品散官,孟氏凋零,也只有送女儿进宫这一条可走的生路。
丽妃记得这个堂妹生性胆小,幼时不过是看到湖中投下的一道树影,就怕得躲到她身后,而今这么多年过去,确实是长大了。
“瑶儿有心了。”清沅收好平安符,丽妃拿出一枚玉珏,亲自系到孟静瑶腰间,“这是皇上赏给本宫的青釉玉,世间罕见,本宫瞧着倒是配你。”
闻言,孟静瑶连忙推辞,“既是皇上赏赐给堂姐的东西,瑶儿怎能收?”
丽妃摇头笑道:“日后你侍奉君侧,少不得皇上的赏赐,一枚玉珏如何收不得?”
孟静瑶倒底是未出阁的女子,提到男女之事便红了脸颊,她掐紧了手中的帕子,低下眉眼,缓缓开口:“承蒙堂姐恩德,瑶瑶才得以入宫见到君颜,??不求圣宠,只愿能在堂姐身边侍奉。”
孟静瑶明白丽妃递信让她进宫是什么意思,孟家倾颓,即便她不进宫,父亲也会为了前程让她去做吏部侍郎的妾室。吏部侍郎年逾花甲,她不过十六岁,哪甘心受这般磋磨。入宫也好,同为妾室,自然是宫里的娘娘主子风光。更何况她听闻,
当今圣上不过而立之年,面容俊朗,气度威仪,是极好看的男子。
她踏进这道宫门,从未有过分毫的不愿。然面上的一些话是要说的,毕竟丽妃侍君已久,想要在宫里扎根立足,她需要堂姐相助。
那些讨巧卖乖,表忠心的话,丽妃听得多了,闻言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放在心上。孟静瑶有这份心就好,知晓在这后宫里,她该倚靠谁,是谁让她能安安稳稳地进到这后宫里。
入夜,敬事房小太监捧着六宫名册呈到御前,今儿孟常在新进宫,按理说,皇上该去孟常在那儿。
全福海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眼睛却偷瞄向小太监手中的托碟。也不是没有意外,毕竟宓才人和孟常在同住在永和宫,万一皇上又转了心思,召幸宓才人,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儿。
末了,今夜圣驾倒底是去了斓月阁。
孟静瑶入宫前,待字闺中,少见外男,不过短短几日,便许了人,这人还是当今的帝王,孟静瑶心里不害怕是假的。宫人伺候过沐浴,怜青舀出一捧水浇到女子肩头,“主子生得可真白,皇上定然会喜欢主子!”
孟静瑶闹得脸红,想到入宫时嬷嬷教导她如何侍奉君侧,愈发羞赧,恨不得整张脸埋到水里,嗔怪一眼,“好好的,说什么混话!”
“奴婢才没有呢!主子刚过及笄,最是女子的好时候,皇上怎会不喜欢?”怜青是孟静瑶身边的丫头,得她信任,便也会说几句逾矩的话。
怜青嘴甜,哄得孟静瑶欢心,大选要过去一年,那位该宠的也宠了,男子贪鲜,爹爹总是宠爱新进府的姨娘,那位,也该是如此吧。她新入宫,在那位眼里,怎算不得新鲜。
孟静瑶心怀忐忑地等到圣驾,男人身着玄色常服,从銮仗上下来,身量要比她想的还要高,相貌要比传闻中还要丰神俊朗,此时孟静瑶无比庆幸,答应堂姐入宫。描金龙纹的长靴走近,孟静瑶心口一跳,脸颊生红,依着嬷嬷教养出的规矩,柔
柔地弯低了腰肢,做宫礼,“嫔妾请皇上安。”
男人声音很淡,沉沉入耳,却让她愈发羞怯无措。倒底是刚出阁的女子,自幼性情又安分老实,哪有不害怕的。
李怀修垂着眼皮,掠了眼女子泛红的面皮儿,让人起了身,没多说什么。
匆忙迎了主子的斓月阁,只做了草草地洒扫,摆件儿还未添置齐全,宫人上了热茶,孟静瑶红袖添香,始终低着眼,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
“嫔妾在家中跟随先生学过一段茶艺,这是嫔妾亲自煮的,皇上尝尝看。”
六宫嫔妃为了争宠,琴棋书画,焚琴煮茶,样样皆有,孟静瑶以为自己亲手煮茶表了心意,皇上便会喜欢。于李怀修而言,六宫煮的茶水大同小异,他喝茶如喝送去御前的羹汤,并无多大的新意。
孟静瑶含羞带怯地把茶水奉给男人,后者却只微抿了一口,便再没说什么,她不禁有些泄气,又安慰自己六宫那般多的嫔妃,怎会没有人为皇上煮茶,皇上大抵早就习惯。她下意识揪了揪衣袖的芍药花样,丽妃说皇上喜欢芍药花做的衣裳,便
?了她这匹缎子,可皇上似乎并没在意。
一旁伺候的全福海看得明白,一进来就注意到孟常在这身衣裳,总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来,才人在皇上跟前可不就常穿得这般娇艳。再瞧皇上的脸色,显然孟常在这番心计都白做了。六宫里,也不是谁都能效仿得来宓才人。
殿内有些静,孟静瑶不知该说什么,她斟酌良久,才轻下声,“嫔妾从家中带来一匣子白玉棋子,嫔妾拙笨,对棋艺尚不精通,不知皇上可否能指点嫔妾一二。”
李怀修拧了拧眉,唇边勾出了笑,倒底是谁在传言他乐意与后宫嫔妃下棋,连新进宫的人都拿出这套说辞。
闲时,他有兴致指点一二,但今日他确实没那个心思。将近年关,事情堆下来,宋文进不仅不沉心国政,竟还荒唐地要求给他的继室夫人一品诰命封号,当他这个皇帝是有多空闲,三十四省正事处理不完,还要去管他后院的鸡毛琐事。
李怀修想到这儿眉心就抽跳了下,丽妃确实会选人,谨慎小心,安守本分,确实可入宫。但,性子闷了些,不如那女子讨巧。
“皇上要是不喜欢下棋,嫔妾......”
孟静瑶见男人脸色寡淡,不禁慌乱心急,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皇上似乎并不喜欢她。
话说到中途,就被男人掀起的眼吓住了声,她哆嗦了下,吓得都要哭了。丽妃从未与她说过,这位竟是这般的喜怒无常。
李怀修脸色淡得看不分明,指骨轻叩了两声案面,“罢了,歇了吧。”
宫人吹了灯,孟静瑶抖成筛子的身体方才停下来,她连连警告自己不要害怕,可实在是......她委屈地咬紧唇,太疼了。皇上没有丝毫地怜惜,她闭着眼,唇瓣都要咬出了血,余光中觑到男人的脸色,很淡,很冷,拧着眉,兴致寡淡。进宫之
前,教养嬷嬷苦口婆心地跟她讲了侍寝的规矩,孟静瑶面皮薄,只听了个囫囵,记住是一码事,真正到这时候,那些规矩便全都忘去天际。入宫的欣喜被一盆冷水扑灭,她这才看清,她究竟把自己给了怎样一个男人。
不过两刻钟,便叫了水。李怀修披着外衫起身,孟静瑶记得规矩,僵硬地坐起来,慌乱地穿了衣裳,服侍帝王更衣。
宫人垂低着头,屏息凝气,有条不紊。孟静瑶伏着身子,谨慎小心地为男人系好衣带,与这后宫的嫔妃并无不同。
重元宫
得知斓月阁熄灯,丽妃才彻底放下心,她轻咳两声,面上难得露出笑脸,这笑意却让人觉得心疼。
清沅哭出来,扑通跪到地上,“娘娘心里难受,哭一哭总会好些。”
“本宫为什么要哭。”丽妃偏过头,不着痕迹地擦去了眼尾的泪光,“孟静瑶聪明听话,能得皇上召幸,他日诞下皇嗣,便是本宫今后的倚靠。没有孟静瑶,也会有旁人,本宫为何要哭啊?“
话虽如此,清沅服侍娘娘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娘娘心里的难受。当年,娘娘在王府的日子,是那般风光,那般得王爷喜爱,时过境迁,如此是再也回不去了。
翌日坤宁宫内殿多了一人的位子,孟静瑶初初侍寝,又自幼体弱,身子难免不适,步履间即便再有遮掩,僵硬的动作还是叫人看得分明,扎眼得很。
一入殿,就有不少酸气。
“日头都挂得老高,孟常在可算是来了。”
孟静瑶对六宫嫔妃尚不熟识,自然也不知晓说话的人是谁。身边伺候的嬷嬷到她耳边低语了三个字,孟常在了然,稳稳地福了身子,柔声开口,“嫔妾一早经过御花园,里面梅花开得盛,听闻皇后娘娘喜用梅花花瓣呈的露珠煮茶,便接了一小瓷
瓶,迟了些,幸好还未耽搁时辰。”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丽妃娘娘会挑人,看着虽柔软,却是个牙尖嘴利,心灵手巧的。孟常在这是什么意思,既做了丽妃的人,还要讨好皇后,未免也太墙头草了。
皇后对镜戴着凤鸾珠,宫人将前殿的事儿传过来,皇后轻扬了下嘴角,挥退了宫人,侧过脸照了照新簪好的珠钗,“都办妥了吗?”
文竹立即回话,“娘娘放心,奴婢亲自放的东西,绝不会有人察觉。”
“那就好。”妆镜中的女子仪容华贵,温和一笑,是六宫嫔妃如何学不出的端庄雍雅,她起了身,看了镜中女子最后一眼,自语道,“丽妃妹妹可不要怪本宫,你奉那位数年,居然还没看出,自古天家最是薄情。”
今儿的请安,孟静瑶丝毫不敢懈怠,丽妃只告诉她,皇后并非面上看到的那般宽厚仁善,孟静瑶仔细去察觉,也未看出皇后待六宫一丝一毫的偏颇错处。倘若真如丽妃所说的一般,不论如何,她日后都要多加小心。
同住永和宫,请安散去,明裳没走多远,就被同路的孟常在叫住,孟静瑶身子不便,走得要慢,到明跟前,福了福身子,没有丝毫因倚仗丽妃的趾高气扬,反而规矩地挑不出错,“嫔妾入宫匆忙,还未来得及给宓才人请安,宓才人莫要怪
罪。”
孟常在生得虽算不上娇艳,也是小家碧玉的容貌,眉眼间有几分与丽妃相像,在这宫里也是中上之姿。
日光下,孟静瑶眼底的疲惫遮掩不住,明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眼光移开,指尖卷了卷手心的帕子,“永和宫没有主位,孟常在不必与我多礼。”
她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把丽妃的堂妹安置在自己宫里,但既是丽妃的人,她也不愿意得罪了。
孟静瑶柔柔一笑,“嫔妾与宓才人同住永和宫,不知宓才人可愿意让嫔妾同行?”
倘若说不愿,岂不成了明裳小气,明裳眉梢轻挑,两人同住永和宫,孟静瑶既入了宫不可能不争宠,与她迟早要对上。她不信孟静瑶不明白这个道理,眼下却又与她颇有交好的意思,宫里皇上宠着她的传言纷纷扬扬,孟静瑶会不知晓么?
孟静瑶自是知晓,皇上有多宠爱眼前这个女子。当她得知自己入住永和宫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皇上居然没让她伺候在丽妃身边。而堂姐却与她的反应不同,堂姐最有疑虑的,就是皇上为何让自己与皇上的宠妃同住一个宫所。
她攀谈交好,没有别的心思,堂姐说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就是这位宓才人,时常召幸,宓才人出身寒门,一侍寝便是常在位份,又因她进宫,理所应当又升了才人。起初,孟静瑶并没把宓才人升的位份放在心上。直到她初初侍寝,翌日,皇上什
么都没说就走了,她才知晓,皇上待宓才人有多不同。
明裳没拒绝孟静瑶的请求,孟静瑶性子文静,话并不多,照顾人却颇为稳妥,至少要比明裳妥当。譬如,她会多带一个狐皮的汤婆子,在明裳要暖手的时候恰到好处送到明裳怀里,譬如她见明裳的衣襟染了风尘,会拿着帕子扫去上面的尘土,
周到妥帖,又有礼规矩得不让人厌烦。
孟静瑶笑笑,“嫔妾在家伺候母亲习惯了这些事,宓才人不要嫌弃嫔妾粗手笨脚才好。”
确实挑不出错。
回了永和宫,孟静瑶知礼地告辞。
月香不悦地多看了眼孟静瑶离开的方向,回了内殿,福门一关,月香立即道:“主子千万别被孟常在蒙蔽了去,奴婢看,孟常在没安什么好心!”
明裳搅了搅绘如送进的热汤,吊起眉梢瞧她,“何出此言?”
问为什么,月香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她感觉就是如此,哪有无缘无故地对人好,更何况孟常在是丽妃带进的宫,皇上宠着主子,孟常在与主子同住在永和宫里,天长日久,她不信孟常在会不心生嫉妒。
辛柳接过月香手中的茶盏,捧到明裳跟前,不赞同道:“有没有异心,在这宫里主子是要防备着,也不能像月香说的这般,孟常在倒底是丽妃的人。”
“奴婢觉得辛柳所言有理。”绘如附和。
辛柳与月香都是在府上就伺候过主子的丫头,绘如言语间难免要谨慎,月香莽撞,幸而辛柳心思稳重活络,能劝诫一二。
被两人这么一堵,月香满脸的不快,然细细一想,她说的话确实颇多遗漏,辛柳考虑的终归是比她周全。那些不快也就没了,左右都是为主子考量。
明裳垂眸品茶,待三人安静下来,她才掀起眼,女子天生的一双盈盈含情的柳叶眼,眼尾微勾,透着股子怜人的妩媚,偏生乌黑的眼珠清澈透亮,无辜至极,叫心生怜惜,忍不住护在身后。
主子这双眼生得实在好看,放眼六宫,都找不出第二个主子这般叫人移不开眼的女子。
“孟常在为何进宫,六宫心知肚明。”明裳放下了手中杯盏,捏着帕子擦掉嘴角的水渍,昨夜孟常在侍寝,她这面的灯可是早早地熄了,斓月阁西面就是顺湘苑,透过?窗一瞧,就能看见顺湘苑殿前的宫灯,孟常在明白她的意思,自是会缓下几
分戒心,可她是没想到,孟常在竟会上前与她攀谈。
“叫人仔细注意着。”
绘如应下吩咐,退出了内殿。顺湘苑多了膳房,主子起的迟,前午有添膳的习惯,月香到膳房催膳,内殿里只剩下了辛柳伺候。
“方才奴婢进来时,听闻杨嫔身子不适,遣人到御前请了皇上。”
明裳不由得蹙起眉,倏忽一笑,“当真是身子不适?”
怕是要把皇上当成太医了。皇上再看重杨嫔肚子里的皇嗣,也禁不得这般折腾,难不成到了年关,朝上没有政务处理,皇上整日围着她转,怕是早晚有失了耐性的一日,不过,杨嫔以前也不像这样娇气的性子。
辛柳极为阴晦地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听闻,杨贵嫔身子乏力,太医三天两头前去诊治,开出的方子也是寻常的安胎药。”
明裳诧异,“这事儿连咱们宫里都知道了,会瞒得住皇上?”
不过,杨贵嫔怎会由着这种风声传出去,她当也知晓自己这么做,会惹得皇上厌烦。
明裳蓦然想起来,和杨贵嫔同住一宫的人是谁。辛柳见主子恍然大悟的神色,便没再多言。
她也疑心,此事与陈宝林有关。
陈宝林那个香囊还在主子手中,怕是已经心急了,坐山观虎斗,左右与主子无关,便由着那头闹腾。
乾坤宫
李怀修方下了朝,外面全福海就进来传话,“皇上,贵嫔娘娘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上头就扔了湖笔,他一个激灵,扑通跪下来,李怀修沉眉不虞,“前日不适,昨日不适,今日又不适,是把朕当成太医了!”
全福海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也不知近日杨贵嫔是怎的了,三天两头地折腾,仿佛怕皇上出了承明宫,就不再过去了似的。见到皇上,也就说那么两句话,一来一回,不知道耽搁了皇上多少功夫。
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皇上已经惯着杨贵嫔三回,这回杨贵嫔怕是真要惹得皇上生厌了。
他正思量着,听上头皇上沉声吩咐,“她既身子不适,就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悉数传去承明宫。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诊治的,竟让怀着皇嗣的主子日日不适!”
全福海退出殿门的时候,差点跌了一跤,这回过去,杨贵嫔怕是要消停一段日子。
当日,太医院当值的十余太医候到承明宫主殿,面面相觑地等着给杨贵嫔看诊,彼此都摸不着头脑,这番,是怎么一回事?
倏地,内殿里传出一阵碎瓷器的响声,杨贵嫔手腕搭在凭几上,素日因有孕而红润的脸庞今儿透着青白难堪,看诊的太医瞄了眼地上的狼藉,心惊胆颤地起身拱手,“主子脉象虚浮,是气血不通之症,还需多加调理,并无大碍。”
岂止无碍,诊完脉象,他大抵明白了全公公为何传话要太医院之力到承明宫看诊,他也在太医院任职数年,岂不明白后宫主子们的弯弯绕绕,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必是要看出几分病症,不然,焉能活着回去。
经此一事,承明宫安静多日,没再见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