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举兵?划江而治?”朱琳渼闻言双眼微眯,想起劫持朱琳源的那些建虏被俘后尽数服毒自尽,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难怪建虏愿投下这么大本钱,果然所图不小。”
何腾蛟立刻揖手恭维,“陛下运筹帷幄,纵虏贼狡诈无端,终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琳渼却思忖摇头,“只是破其奸计还不够,这其中大有可利用之处……”片刻,他目光一凝,冷声道,“此番倒要教这些虏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腾蛟一愣,“圣上是说……”
“正可与方才谋定湖广大局之策并施,”朱琳渼道,“待武昌局势稳定之后,你便大肆宣扬击溃了朝廷兵马,说要乘胜拥唐王自立朝廷。南京那边也会配合你造势。
“同时你要重赏蒙正发,再许以高官,然后密令其携你手书北上联络建虏,要他们如此这般……”
“这、这能行吗?!”
“虏贼在南京搞了那么一出大戏,正在得意之时,又于你相约同时举兵以图夹击大明,是以我有八成把握他们会中计。”
朱琳渼瞥了他一眼,接道:“何大人,你此番可是卷入谋反大案,若能借此机会立下大功,朝堂之上我也好为你开脱。”
何腾蛟闻言忙揖道:“谢主隆恩,臣遵旨。”
朱琳渼随即召来伴驾的参谋知事木云,当着何腾蛟的面吩咐道:“此番事关湖广大局,行事必多有凶险,你带二百名亲兵,随时跟在何大人身侧,护他周全。”
“是!”
“至于这些人,”他朝四周何腾蛟的侍卫示意,“难保其中没有会走漏消息者,便暂时都留在我的战船上。”
而后他又望向何文瑞,“这是何督堂的公子?你就不必去武昌城中冒险了,随我去南京,充任我与乃父之间的信差。”
何腾蛟心中明白,这是要替换自己贴身侍卫,防止自己反水,带走何文瑞自然是作为人质。但他只能仍做感激状,躬身道:“谢皇上体恤。”
朱琳渼又对木云详细叮嘱一番,并留下一道密旨,这才带了何文瑞及何腾蛟的数百侍卫登船,命人拔锚返回南京。
等何文瑞上了广南号加莱塞战船,顿时心中大惊——脚下这船竟真的装了十多门大炮,最大的至少在三千五百斤以上,而且船壳极厚,估计一千五百斤以下的大炮打上来与搔痒无异。
启航之后,他又是一惊,这船桨帆并用,劈波斩浪,行得飞快,湖广水师除了小型的蜈蚣快船外,绝无战船能追上这速度。他心中暗自咋舌,幸好方才没有谈崩了,否则就凭朝廷这大小七条战船,自己与父亲或许就回不到武昌了……
船队驶过了九江,朱琳渼这才接到李定国在临湘大破长沙刘体仁部的塘报,其中对作战经过进行了详细叙述。
原来这李定国临敌之时竟派斥候前出八九十里打探——估计是做流寇时常被官军围剿而留下的“心理阴影”——结果得报有人在洞庭湖东边大量征调民船。
他敏锐地发觉这其中有问题,于是又遣心腹亲往探查,竟获悉长沙三万大军已至洞庭湖岸边,正在登船。
李定国经反复推演,认定长沙兵是要从洞庭湖绕过朝廷的岳州防线,于是果断放弃昌水,急行军一天半,提前赶至临湘渡口设伏,趁刘体仁大军半渡之际,突然出击。
难怪何腾蛟突然就怂了,朱琳渼心中笑道,看来他是收到了临湘兵败的消息,加上自己先前的一番“恐吓”,这才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看着手中战报,不禁微微点头,这李定国果真是个将才,仅带了三千来人,而且手中军器也不比旧式明军好多少,却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难怪能凭一己之力撑起永历朝十多年之久。
他随即想到,这些原大西降军当如何安排妥当。此外还有原属大顺军的忠贞营部,这些农民军之中的精锐虽战力不俗,但他们先前毕竟以劫掠、杀戮为生,又与以前的朝廷大军多有仇怨,若处置不当,以后或许就是隐患。
“现在手里的兵马多了,来源也越来越杂,”他沉思道,“看来得进行一次明军的集体整编才行。”
左右在船中无事,朱琳渼便令人取来纸笔,在宽敞的会议室里凝神规划起来。
“这李定国部行军速度极快,可用飘忽不定形容。历史上他的军纪口碑也还不错,倒是可以编入破虏营。”
李战神从原大西军中至少能带出五千人马,要如何才能不浪费他的战斗力呢?他皱了皱眉,先写下了“李定国”三个字,却半晌没了下文。
他又在纸上列出李定国部的一系列优缺点。
优点:指挥官兵法娴熟,行军速度快,接战能力强,游走作战经验丰富,地域适应性强,敢玩命,军纪严明。缺点:残留流寇习气,装备差,对新式武器不熟悉,只会使用旧式战阵。
他回忆着前世的各类兵种,忽而发现有一个兵种与李定国部的特质极为相似,不禁微笑提笔,在后面补了六个字——快速反应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