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淳于蹈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他占据了关键的南安阳郡,让耶律豹如鲠在喉,不敢往死里得罪他,生恐他真的开门揖盗,或者断掉全部粮草供应。”杨小瓜喝了一口茶。 “对呀,要是他这么干,我们就彻底不战而败了。”拓跋晃点头。 “但是这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把事情做绝,但是对我们来说,他不用这么干就等同于这么干了,我们不能把命运寄托在他的脑袋上,所以他必须从恒道城滚蛋。”杨小瓜很果断的说。 “怎么滚蛋?”拓跋晃来了兴致。 “太子殿下统辖三州军政事宜,可以统一调度,虽然不能轻易斩杀一个郡守,但是挪个窝还是可以的,你可以行文表彰淳于蹈勤勤恳恳尽忠职守有大功于国,升爵一等,封为荡寇将军,转任陇西郡司马,驻扎襄武城,即刻赴任,原来的司马李猛改成南安阳郡郡守,然后给耶律豹一封文书,命令他协助李猛做好交接,耶律豹自然会欢喜雀跃,他和李猛关系密切,自然会尽全力帮助李猛夺下恒道城,也给自己拔出这根刺。有些事情,耶律豹不是做不了,而是没有大义的名分,不能做,现在我们给他这个名分,他自然就可以处理掉。李猛从司马变成有实权的郡守,也会对殿下感激涕零,日后定然甘愿投效殿下。” “师兄好计策!”拓跋晃拍案叫绝,然后又担心“如果这个淳于蹈反抗怎么办,他要是找借口关门不让李猛进去,那该当如何?” “简单,把文书秘密送给耶律豹,然后公开只说是朝廷封赏加官进爵的圣旨,淳于蹈不敢不接圣旨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廷要是走漏消息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简单,朝廷圣旨只说奖赏就可以了,太子另外发一封行文给耶律豹,让他在宣布完奖赏之后再读太子的公文,只要进了城,量那个淳于蹈也斗不过耶律豹和李猛的联手。” “好!就听你的!”拓跋晃大笑,一扫多日的惆怅,“来人摆酒!” 淳于蹈这几天的觉睡得颇不安稳,自从他发文弹劾铁鹰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无论成败都是朝堂里边大人物的角力了。作为一个小卒子,无论是兑子还是各退一步的缓棋,都只在于朝堂里大人物的利益权衡,可是作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棋子,绝对不能被交换掉,所以,在惴惴不安的等待的时候,淳于蹈并没有听天由命,而是尽自己的全力做最后一搏。 一天,两天,三天,朝堂里的靠山发来了消息,说朝廷并没有做出对自己的任何惩戒,相反的,是各给一颗甜枣,给自己和耶律豹都晋爵一等,甚至破天荒的封自己为荡寇将军。对于这个消息,淳于蹈是半信半疑,那个号称励精图治的太子是真的认输了吗?怎么会任由自己弹劾手下将领而没有反击呢,这时候淳于蹈深深地感觉到了孤独,很多事情他必须自己思考自己决断,虽然手下有足智多谋的师爷清客,可那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朝廷的卧底呢,多年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淳于蹈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所以对谁都不放心,对谁也不可能推心置腹,安全是安全,就是太累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似睡非睡的躺了一会儿,淳于蹈昏昏沉沉的起来洗漱一番,喝了一口茶,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做什么都没心情。 有从人来报,“启禀老爷,现在有京城里的钦差队伍约莫百人,要进城宣旨。” 淳于蹈很想吩咐说战时安全,叫他们把圣旨扔筐里送上来,然后返程完事儿,可是他不敢呀,这是圣旨,如果这么说了就是大不敬,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放?要知道一旦皇帝发怒,就不会权衡利弊了,自己的所有依仗就都完蛋了,就算是背后的靠山也会放弃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思前想后,淳于蹈不得不顶着一对熊猫眼,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官服,打开城门,在城门口迎接钦差的队伍。 在城门口,淳于蹈反复审视了半天,确实就一百人,没什么扎眼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糊涂了,一百人而已,自己城内郡兵近万人,只是太守府的亲兵就有五百人,区区一百人能泛起浪花吗? 抬眼望去,钦差是一个中年宦官,姓秦,据说是宫里新上来的,没什么靠山,宦官吗,长得都差不多,胖乎乎的,没胡子,面貌慈祥,怎么看都像个老太太,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一丝的恶意。 淳于蹈精神恍惚的把这个秦太监请进太守府,无论他怎么言语试探,对方都是笑眯眯的,让他无从下手。 到了正厅,摆起香案,淳于蹈朝着北边大同城的方向行了跪拜礼,然后秦太监站到正中,开始读圣旨,古代的圣旨,通常一开头都是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张嘴圣人闭嘴四书五经之类的废话,巴拉巴拉念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正题:“淳于蹈封为荡寇将军,钦此!” 淳于蹈三呼万岁,谢恩,然后正想站起来,就看见秦太监拿出另一个东西,高声朗读:“大魏太子、陇西路节度使军令,现有南安郡太守淳于蹈,文韬武略才干过人,朝廷有圣旨进位荡寇将军,足显朝廷之期望,为发挥其卓越才干,现转为秦州司马,着前往襄武城统帅人马对敌贼军,受陇西刺史直辖,又有陇西原司马李猛,虽然勤恳努力,但是多日对敌无功,着调为南安郡太守,负责物资转运事宜,以观后效,令二人立刻交接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