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十精竟是一个小孩,却仍是很恭敬,毕竟是君上亲自吩咐的,哪敢怠慢: “老朽乃少和渊水君鳌一,这两个孩子是老朽的后辈。尊上吩咐老朽和小神君一起追踪保护旱神。” 十精闻言明白鳌一是自己同僚,急忙回礼:“在下北荒不咸山山神十精,那就请鳌君和两位小神君速与我同去吧。” 鳌一心下一惊:这个娃娃竟是不咸山的山神,那可是个方圆近三百里的富庶之地,山顶天池更是修炼宝地,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随即派遣两位青年:鳌汐、鳌汲速去东荒,沿旱神走过的路线布雨,就用少和渊的水。 鳌一自己则和十精一起向西追去。 鳌汐、鳌汲作法聚集雨云,汲取渊水,遮住了太阳,茫茫细雨笼住了整个东荒,直下了三天三夜,大地才开始恢复了一点绿意。 鳌族的先祖本是龙子,行云布雨就是天职。鳌一也腾起雨云,一边布雨一边往西追踪。 梅花鹿载着十精沐雨前行,向西飞行。 女妭此刻已快到达西荒,情绪更加焦躁起来。 她神智本就不清醒,意识中“赤水北岸”遍寻不到竟成了一时的执念,万星之光爆发得更加狂烈,巨大的光球又膨胀了一倍,真真像一颗太阳落在了大荒。 她横穿了整个大荒中部,到处寻找河流,她经过的河流都干涸了,其它只要她离得稍近的也都断流了。 很可惜,她走过的都是普通河流,没有经过阴灵脉。 封渊此时守候在济水。 济水是大荒中部靠北最大的阴灵脉,地下分支众多。从西向东绵延,三次潜入底下,又三次露出地面。 地面上绵延五百里,两次与黄河交叉,却不与黄河水混合,依旧清澈碧绿。 整条济水上空都弥漫着白雾,那是封渊散出的灵识。 封渊在济水底不停地移动,从源头到水尾,密切感应着岸上的情况,不知走了多少来回,只盼着献献如果经过济水时他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担心她因身体状况再次受苦,他内心的煎熬一望无际。 她这次离开赤水时有异象发生:不咸山地震。 难道是大地底深处的活动能扰乱她心神?她体内那个可恶的兽魂是不是趁机完全融合了? 封渊不敢想象,心头纷纷扰扰,只盼献献能正好经过济水,自己能治好她,让她回家。 但是,女妭并没经过济水,大部分时间都在各条河道狂奔,七拐八拐,把十精和鳌一绕得晕头转向,命都去了半条。 此时在梅水干枯的河道里,梅花鹿正好与女妭走了个顶头。 本来隔着二三十里,远远地跟着往前走呢,谁知大光球毫无征兆地突然返回。 眼看酷热迫近,十精与梅花鹿躲闪不及就要命丧当场。 鳌一立在云头看得清晰,立刻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水球中,一个俯冲,薅住梅花鹿的大角,把他俩一下子拖进水球带到了乌云之上,但包裹身体的水球也瞬间蒸发了。 十精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梅花鹿也流泪不止。 那光芒太强了,一参一鹿都受了重伤,梅花鹿身体缩小了一半,十精竟然变成了四五岁的模样。 鳌一还好一些,但也成了眯眯眼,差点瞎了。 鳌一拖着他俩一溜烟躲出去老远,降下云头靠在一个山脚下喘息。 一个老头带着个四五岁的娃娃,衣服都焦了,头发也秃了,还跟着一头半死不活的鹿,别提多可怜。 梅花鹿趴在地上,翕动了两下鼻子用头拱了拱十精。 十精一喜,对鳌一道:“鳌君,鹿儿嗅到了灵脉的味道,我们现在无法快速前行,不如先找灵脉疗伤,再去寻旱神吧?” 鳌一喘着气点头。 于是梅花鹿驮着着十精和鳌一跌跌撞撞竟寻到了济水岸边。 刚到济水,封渊就感应到了他们,得知旱神沿梅水河道向西南去了,就立刻离开了。 并吩咐济水水君夭白去寻找旱神,让鳌一他们整顿后跟上去。 夭白从济水一跃而出,是一位白袍蓝发的英俊少年。 他裹着一团浓重的乌云,直接在空中现出原身,向西急速消失了,竟是一条矫健的白蛟。 十精鳌一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蛟龙擅水,暂且可以缓解一下旱情了。 梅花鹿卧倒在岸边,饮水、调息,补充灵力。 十精整个儿埋进了济水岸边阴凉处的泥土里。 鳌一一头钻进水下也不见了踪影。 一天之后,等他们三个再聚齐时,都恢复了原样和精神。 女妭遇河走河遇山翻山,此时已翻过西荒漆器山,沿着观水干涸的河床走入了三百里流沙。 在流沙地不知逛了几个来回,迷了路走不出去了。 她头脑热得发昏,丹田却像结了冰一样冷。 一会儿环抱着自己蜷成一团,一会儿又狂躁地抱头狂奔一阵。 每一根白发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向外飞舞,以她的头为中心向外放射,绷直蜷缩、再绷直再蜷缩,好像要把她的头扯个四分五裂。 她整个身体像一个包着干皮的骷髅,表情更是僵硬诡异,眼睛变成了乌黑色,在微微转动时才能看出还有生息。 女妭困在了流沙地,诸人束手无策。 周围又没有阴灵脉,无法向尊上传递信息。 此处最近的露天灵脉就是阴灵脉根源——封渊了,但也在一千八百里之外。 十精只得骑上梅花鹿,飞去封渊岸边报信。 大荒西部旱情严峻,女妭周围方圆五百里雨云无法聚集,一滴雨水都泼不进。 天上一个太阳,地上一个光球,相互牵引,交相辉映,像着了火一样。 本来就荒芜的流沙地没有一丝活气,女妭脚下的沙子已融凝成了半透明的石块。 鳌一和夭白卖力地在周围布雨,鳌汲、鳌汐也从东荒赶来帮忙。 四人分别守在在流沙地东南西北四方空中,乌云聚集,大雨倾盆,都是搬的自家河里的水,这时谁也不敢藏私。 但他们只能在周围转圈,三天三夜,谁也没办法再往前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