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信看着这个瘦弱的书生,不禁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起来。 李淮景竟然将赈济灾民如此重要之事托付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真是这闲散王爷做久了,办事越发的不牢靠了。 南溪也是第一次见睦州刺史林蔺石和斐信,自然是不识得,卫辽急忙耳语告知。 这个林蔺石便是当日睦王爷赐了白凤乌骨鸡的刺史。 斐信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年轻有为,但因生的太过俊秀,竟偏生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这可是令京都闺阁中的姑娘们趋之若鹜的美男子。 狭长的凤眸,眼尾微微挑起,乌黑浓密的睫毛让眼睛看上去更增添了几许神秘之色,不染而朱的薄唇天然的自带笑意。正因如此,也得了个 “笑面监察”的美称。 可南溪觉得此人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和善,因为在他的眼里南溪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南溪拱手施礼。 头还未抬起来便听到林刺史发话道:“大胆刁民,竟敢谋害这赈灾之活物,该当何罪?” 不容分说,府衙兵上前抓住南溪迫使她跪下,手上拿着的将死的白凤乌骨鸡也掉落在一旁。 在玄楚,举国上下任何罪行只要关系到赈灾之事便是重罪。 还没等南溪开口,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悠然自得的声音:“怎么?林刺史和斐御史今日竟然有闲同时出现在本王的鸡鸣堂,真是稀客啊?”李淮景将本王二字说的掷地有声。 见睦王爷李淮景到了,林蔺石和斐信也是拱手行礼。 “呦,我这王府的小药童怎得如此凄惨,这是犯了何等重罪?” 林刺史擦擦头上的冷汗,他在缉拿南溪前怕是没料到这文弱书生竟然是睦王爷府上的药童。 这睦王爷可是睦州不能得罪的人物,前些时日还给林烨送了两只白凤乌骨鸡补身子。 林蔺石忙上前一步诚惶诚恐道:“回王爷,您有所不知,今日天还未亮就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要状告鸡鸣堂内有人谋害赈济灾民之活物。” “那可当场指认是本王府里的这个小药童所为了?”李淮景紧盯着林刺史,眼神像把利剑,仿佛要穿透眼前人。 “那。。。。。那倒是没有当场指认。”林刺史被李淮景问得哑口无言,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既然没有当场指认,林刺史如何判定本王府这小药童就是谋害之人。”李淮景那笑意不达眼底的双眸,墨色翻滚的可怕。 “鸡鸣堂众人说起昨儿半夜只有这书生模样打扮的人进入过鸡舍。”林刺史仿佛是找到了些有利的证据,声音也利索了些许。 “进入鸡舍就一定是他所谋害,林刺史未免武断了些。这鸡鸣堂里所饲养的白凤乌骨雏鸡,全都出自本王府的这个药童之手,敢问林刺史,你可曾听闻过挽弩自射的道理?”李淮景微微偏头盯着林蔺石,目中仿佛有万般潮涌奔腾而过,看的林刺史冷汗直冒。 “这。。。。。。王爷说的是。仅凭敲登闻鼓之人一面之词确实也无法定夺,不如将此犯押入大牢,择日审问便知。”林蔺石虽是刺史,但面对李淮景这个睦王爷时也是胆颤心惊的。 他口口声声提到登闻鼓,有人敲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也是想利用玄楚律法在李淮景面前为自己开脱。 “还未审问清楚,何来犯人,林刺史这是要扣个包庇犯人的帽子给本王。”李淮景一听要将南溪押入大牢,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没那么容易。 林蔺石一听睦王爷如是说,吓的一哆嗦,忙跪下恳求道:“还请睦王爷恕罪,下官并无此意。” “起来说话,既无此意,何而来跪呢?”李淮景本只想吓唬住林蔺石,让他不要失了本分,没想到这林刺史如此禁不住吓。 自玄楚立朝以来,这恶意构陷皇亲就是死罪,是对皇室权威的挑衅。 故而林蔺石如若信口开河,坐实了构陷皇亲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站在一旁的斐信,凤眼微挑显得更是艳绝清冷。 他看着李淮景为了个不起眼的小药童据理力争的架势,寒星似的双眸露出了持疑待定的神色。 斐信将目光落在同样跪着的小药童身上,即使林刺史要将他投入大牢,这人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慌张,镇定自若的仿佛与己无关。这气质与他的年龄和身量完全不相符,还真是个容易让人琢磨之人。 “既然还未加审问,那这犯人的名号便不能乱叫。林刺史也是破案心切,还望睦王爷海涵。”斐信发话了,明显是帮着林蔺石。 李淮景望向斐信,这人怎还是活得那般妖孽。 虽已许久未见,但当年在京都,李淮景和斐信还有过一段同窗的往事。 只不过那时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儿子,虽为同窗共读,但两人却互相不对付。 李淮景嫌斐信长的过于妖孽,斐信嫌李淮景是个病秧子,处世过于闲散,个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