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两人正是张婆子的表侄女跟侄女婿,现在周边的几个村镇就只剩下他们这一户亲戚了。 傅卿虽然没进灵堂,但也听得见里头的悲伤。 春生娘站在旁边,啧啧道:“听起来怪孝顺的,其实就是张婆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今天来这哭一场,咱们还得管他们吃喝。” 语气一转,春生娘又说:“不过看起来人挺老实的,不像是什么坏心眼子的人。” 傅卿抿了下唇角,“当初王大有看着也挺老实的。” 春生娘摆摆手,“不提他不提他。” 这两天时间里,这两口子一直给张婆子守灵,她家男人话不多,也得力,帮了不少忙。 乡亲们觉得人家能处,就多说了一些。 可说归说,大家也都防着这两口子,生怕再引两个白眼狼进村来。 谁知人家只是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希望姑姑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大家都是直来直去的,以为他当真为张婆子惋惜,可少数人却听懂了。 张婆子这个侄女婿的意思是,投个好人家才能有好的教养,以后为人相处也能顺当一些,不会再像这一世的苦楚了。 办完了丧事,老刘头正准备找他们说说房子和地的事情,谁知人家却摇了头。 表侄女说:“表姑出嫁早,之后也没什么往来,给她送丧也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昨天我们两口子商量过,这边的田和地我们就不要了,你们村里看着自己分吧。” 老刘头又问了一遍,“你们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我家马上就要往北上搬了,往后就一直住在北边,不回来了。” 老刘头点了头,“行,既然是你们决定的,那就这么着吧。” 将两人送出村口后,老刘头正要回家,钱家二房的人就找了上来。 “听说他们不要张婆子的房子了?那这房子能给我们吗?” 许氏拉着她家女儿钱婉,“我家女儿今年已经十六了,马上就要成亲的。我家可不嫁女儿,我家要招入赘女婿,到时候跟大房那几个人挤在一起像什么话啊。” 说罢,许氏还推了女儿一把,“说话啊。” 钱婉立马点头,“是啊,地方这么小,到时候谁还敢要我。” 老刘头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张婆子家,“那边丧事才刚办完,东西都还没撤呢,大家还在里头忙活着呢,你们不去帮忙就算了,还想着人家的房子?” 他看了眼钱家这三个人,气哼道:“还想招上门女婿?我们村里上一个招上门女婿的就是张婆子,她今天刚下葬!” 甩下这句话,老刘头黑着脸走了。 钱家三个人面面相觑,钱婉咬牙,“那老婆子死家里了,真的没事儿吗?” 许氏不屑,“死都死了还怕什么?再说了,那间房又不是你住。” 那间房大着呢,大房间肯定得自己住。 见钱文广一声不吭,许氏踩了他一脚。 “你是不是不乐意?你要是不乐意你就留在钱家,一辈子跟你大哥住吧。” 钱婉立马开口,“爹,你不是真要被大伯他们欺压一辈子吧?” 钱文广皱起眉来,“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被他们欺压了?” 许氏愤声道:“打我进门你不就一直被欺压?早让你分家你不愿意,要是早分家了,咱们二房也不至于跟着一同落罪到这破地方。” 钱文广被骂得不敢还嘴,只低头跟在她们身后。 乡亲们把张婆子家的蜡烛熄了,又把火灭了,这才关上张婆子家的大门,各自回了家。 玉丫头端着小凳子坐在门口,丢着小树枝逗小狗玩儿,一边看着村口说:“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以前村里死人了爹就一定会回来,今天咱们村也死人了,爹跟哥哥会不会回来?” 傅卿在里头轻呵一声,“不能乱说话。” 玉丫头捂着嘴巴,不敢再乱说了。 傅卿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隐隐有些担心。 马上就要下雪了,不知道他们到了绥阳没有。 此时,李贵他们几个走的满头大汗,直到到了绥阳城里才松了一口气。 “应淮兄弟,我们到了?” “到了。” 周应淮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好像他本来就站在这里,一点路都没赶过。 李贵几人望向前头的热闹,突然有些露怯了。 两河村上面的凤鸣镇,凤鸣镇往上是凉州城,再往上,便是绥阳城。 绥阳城十分热闹,站在城门口就能窥见繁华。 这里头的人各个穿着规整,就连个普通百姓看着都比他们凤鸣镇的人有出息。 少禹眼睛都看直了。 “爹,我们走吧。” 周应淮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听不见身后的动静,转头去看才发现李贵他们正站在原地整理着装。 “你们干什么?” 李贵憨厚的笑笑,“这不是来了大地方嘛,总不能风尘仆仆的进去。” 见周应淮一点儿怯意都没有,李贵问:“应淮兄弟,你来过这里?” 周应淮摇头,“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就这么大.大方方的? 李贵几个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李贵说,走吧。” 少禹在前头又催了一阵,他们几个才重新动身了。 绥阳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又是个大地方,不像凤鸣镇就只有一条主街,一条道走到底。 卖炭的地方吴诚一早就问好了,只是他们还得找人问问路,谁知周应淮直接带他们穿街走巷,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 李贵几人惊叹连连,“应淮兄弟,你肯定来过吧。” 周应淮依旧摇头,“没来过。” 几人眼中全是怀疑,就连少禹也是如此。 周应淮声音清清冷冷的。“吴诚不是已经把地址讲清楚了吗?” 吴诚确实是讲了地址,但他只讲了一回,他们根本记不住。 周应淮记性怎么这么好? 此时,周应淮把少禹喊到跟前,指着这间铺子说:“你进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少禹明显愣了一下,“我?我一个人?” 周应淮点头。 李贵皱起眉,“应淮兄弟,只让少禹一个人进去怕是不行?还是得你陪着进去。” 周应淮摇头,“就他自己。来时他娘已经交代过他了,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以前就不用跟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