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礼文知道周应淮不好应付,但也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 山顶道路崎岖,稍不留神就会跌下山坳。 稍微往下走些又全是密林,殷礼文身形穿梭密林中,来时他留意过,再往下走一段就是下山的路了。 周应淮的追击时近时远,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过。 殷礼文心里大骂,周应淮分明把他当成兔子耍着玩呢。 突然,下方一人高的草丛中传来动静,殷礼文停下动作,而下方的东西也静止下来。 一人在高处,一人却藏身在草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礼文赤手空拳,万一真是个大家伙他绝对打不过的。 而身后不远处的周应淮已经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搭弓上箭,目标不是下方的草丛,而是背对着他的殷礼文。 嗖! 一声冷音从草丛中飞射出来,速度快的能把空气都劈开一道口子。 是人! 周应淮一眼就认出了这支竹箭,他及时收住自己手中即将要射出的利箭,快速赶过去。 因周应淮在殷礼文身后,声响自然就在他的身后。 紧接着又是嗖嗖几道竹箭,直冲着殷礼文而来。 他堪堪躲开,趁着竹箭暂停之势,直奔草丛而去。 “住手!” 周应淮这一声响起的同时,殷礼文已经冲到前头,凌冽的掌风直逼藏在草丛中的那个小身影。 少禹惊恐的看着突然闪身到眼前,满是戾气的人,手上僵着的是正在拉弓上箭的动作。 他心跳暂停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殷礼文,你敢!” 在周应淮的一声暴呵中,殷礼文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张脸,他眸心紧缩一瞬,收手的同时,他已经跪了下来。 少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是爹! 周应淮手中的箭直指着殷礼文的印堂,他一字一句,从后牙槽里挤出几个字。 “你找死!” 殷礼文僵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听着弓弦拉开的声音,少禹才终于惊醒过来。 “爹,陈奶奶不好了!” 周应淮动作一顿,扭头追问:“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跪在那里的殷礼文突然跳起来,疯癫了似的往山下跑。 周应淮眸心一沉,抬脚要追,又想起少禹,便一把捞起,像扛猎物似的直接带着他狂奔下山。 路上还遇到了上山寻人的李贵几人,顾不上打招呼,只来得及打个照面而已。 少禹上山两个时辰,被周应淮带下山时不过才两盏茶的功夫。 到了村里,周应淮将少禹放下,少禹脚步还没站稳,周应淮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殷礼文背着背篓,跑的却是极快,快到乡亲们只看见一个人影,却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直到他闯进陈婆子家里,才有人喊道:“快让开,李大夫回来了!” 殷礼文把背篓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床前。 陈婆子已经气若游丝,神情都模糊起来。 “干娘,李大夫来……” 傅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礼文撞到一边去,他把手指覆在陈婆子的脉上,面上冷凝一片。 收手时看见陈婆子被掐出血印子的虎口,殷礼文猛然抬头,怒瞪着傅卿。 这道目光阴冷的像条毒蛇,让傅卿从心底生出寒意。 周应淮恰时赶到,殷礼文半低着头,把眼底的阴冷藏了起来。 “之阳。” 傅卿来到周应淮身边,神情担忧。 听见这一声称呼的殷礼文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在对上周应淮暗藏汹涌的冷眸时败下阵来。 “我枕头下有个布包,里面是银针,你去帮我取来。” 闻言,傅卿立马接话:“我去拿。” 殷礼文指着周应淮,“你脚程快,就你去。” 傅卿抿紧唇线,复而又松开,催着周应淮,“那你快去快回。” 周应淮狭长冷淡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沉沉的看了眼殷礼文后,身形一闪又不见了人影。 “屋里人太多了,你们先出去。” 殷礼文指着傅卿,独独留下她。 “你留下。” 刚才是大家担心陈婆子,现在既然大夫已经过来了,老刘头就喊着大伙儿先回去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傅卿对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刚才那个眼神后,她内心对这个男人更是抗拒。 只见殷礼文拉着陈婆子,在她的穴位上点按。跟她胡乱死掐的力气比起来,他的动作不轻不重,竟给半天都没动静的陈婆子轻哼出声音来。 “干娘。” 殷礼文怒瞪过去,骇住了傅卿的步子。 傅卿紧了紧袖下的两只手,稳了稳心神后,她语气从容。 “李大夫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恶意?你还不配。” 他目光上下审度在傅卿身上,最后落在她那张尚且好看的脸上。 “他让你叫他之阳?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之阳吗?” 傅卿眉心拧成了疙瘩,“不是他的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