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又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傅卿醒来时,太阳已经晒进屋里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起来时精神气儿好的很。 刚下床准备去洗漱,小丫头突然跑到她跟前来,垫着小脚,把手里紧紧抓着的东西递给她。 “娘,给弟弟吃。” 傅卿接过来一瞧,高兴道:“鸡蛋?你哪儿拿的?” 鸡蛋还是热乎的,想来是刚出锅不久。 虽然这几天日子好过起来,能吃上肉,但鸡蛋她却一个都没买过呢。 玉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鸡蛋,“昨天陈奶奶他们给的。” 傅卿确实有些馋了。就着床沿磕了两下鸡蛋,扒掉蛋壳,一口就吞掉了半个。 很平常的水煮蛋,吃起来却香得不得了。 玉丫头吞咽了好几口,嘴巴竟然也跟着学起了吞咽的动作。 傅卿这才注意到小丫头的动作,愣了一下。“你的呢?” 玉丫头连连摇头,“我没吃,我真的没吃,都给娘跟弟弟留着的。” 她像是做错了事情,小手紧张的揪着衣摆,眼泪汪汪,可怜的不得了。 傅卿心头一紧,“你就只煮了这一个?” 玉丫头点头,“真的就一个。” 傅卿沉下脸,刚把自己手里这半个鸡蛋递过去,想了想,又把鸡蛋塞进自己嘴里,趿着鞋子出了屋子。 她去了隔壁,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沿垂眸看着少禹的周应淮。 听见动静,周应淮抬起眼眸,两人目光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见他下巴长出青色的胡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傅卿终究还是心疼了。 “我扶你回房休息。” 周应淮颔首,示意她把拐杖拿过来。 傅卿把拐杖递给他,搀着他站起来。在床边僵坐一晚,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让本就行动困难的周应淮走的更加艰难。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你别整天在床上坐着躺着的,没事儿的时候还不如多下地走走。” 周应淮应了一声。“嗯。” 傅卿有些意外。以前让他下地他还十分不愿,现在倒是答应的干脆。 把人扶上床榻后她才去了灶房,果真看见灶台上的竹篮里放了好些个鸡蛋。 傅卿拿出来挨个数了数,还剩下八个。 她重新烧了水,拿了三个鸡蛋煮上,煮好后立马塞给玉丫头一个。 玉丫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鸡蛋,娘竟然给她吃鸡蛋? 傅卿没想这么多,拿了个鸡蛋去了主屋,见周应淮已经睡了,便把鸡蛋放在枕头边。 昨天家里乱糟糟的,傅卿也没来得及收拾那些小鱼,放到今天早就臭了,可找了一圈倒是没找到。 见小丫头正在小心有笨拙的剥着鸡蛋,便过去帮她弄了。 “丫头,灶台上还有一个鸡蛋,一会儿少禹醒了你把鸡蛋拿给他吃。” 哥哥也有? 傅卿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叮嘱她看好家里,有事儿就喊他爹。 玉丫头吃完了鸡蛋,一点渣都不舍得浪费,小手指嗦得直响。 “咱家那些鱼呢?” 玉丫头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说:“爹爹说那些鱼放着就坏了,就都给刘爷爷陈奶奶他们了。” 傅卿点头,拿着锄头出了门。 玉丫头追到大门口偷看着,心里奇怪。 爹把鱼都送人了,娘竟然不生气? 大清早,各家都忙活起来了,见傅卿拿着锄头下地,又在背后议论起来。 有几个还避讳一些,看见人过来就闭了嘴。还有一些当着傅卿的面就指指点点,声音恨不得响彻整个村子。 “小声点,不怕她听见啊?” “听见就听见了,难道我们说两句她又要去报官抓我们不成?为了点小事,把虎子娘弄进大牢里去,以后虎子她娘出来还怎么活?虎子这孩子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至于这么狠吗?” 一直罔若未闻的傅卿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 “林大嫂,我怎么记得你昨天在官差面前你可是喊得最大声的,你家儿子也是第一个挨揍的。” 被点名这个顿时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刚要张口,又被傅卿抢了话头。 “你儿子最喜欢追在虎子屁股后头跑了,难道给我家下耗子药的事情你儿子也有份?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怕不是你们大人教的吧?” “周家媳妇儿你可不能乱说啊!我家可不会干这种事情!” 林家嫂子灰溜溜跑了,其他几个人见了,也都摸着鼻子低下头走了。 傅卿冷着脸,拿着锄头继续往地里走。 口舌之争要掉功德的,这几天吵这么多架,她那十五的功德早被扣光了吧。 简直烦死了! 到了地上,见自家的小菜秧又长高了一截,傅卿心里头才舒服了些。 把旁边的地又锄了锄,又沿路拔了些野菜,傅卿才回家。 少禹还没醒,倒是周应淮的枕边只有一堆蛋壳了,连放在旁边的水也喝了小半壶。 她把蛋壳收走,“你教少禹把陷阱设在哪里?怎么走?我一会儿去山里看看。” 周应淮睁开眼睛,“你不能去。” 她就知道这个人没睡。 “我为什么不能去?现在少禹受伤,家里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若是再不去山里看看,咱们家以后吃什么?家里的砍柴刀坏了,背篓也不能用了,这些都要重新买的。不说大米白面,就连黍米也没有了……” 她语气如常,倒也没有什么抱怨,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周应淮看了眼她的肚子,皱了下眉,“不放心。” “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这点周应淮倒是举双手赞成。 犹豫再三,周应淮还是把他教少禹设陷阱的位置告诉了她。又有着这次的前车之鉴,周应淮交代的格外仔细,就差亲自跟着上山了。 中午随便吃了点,傅卿拿着家里趁手的工具,一个人上了山。 到了山脚刘家门口,老刘头把她喊住:“周家媳妇儿,你干嘛去?” “去山上。” 老刘头皱起眉,“别去了吧,你一个人,又马上要生了,危险得很。” 傅卿闷着头往前走,“家里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