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糊底了,粥就是会变黄。
林扉饥肠辘辘,点点头道:“没办法,再不吃,我得饿死了。而且,不能辜负了你的美意。”
“噢。”
少年的房间其实没有椅子,考虑到空间有限,为了看上去更加广阔,抽去一部分常规家具,中间放了一张地毯,以及茶几。
一般都是直接坐在地毯上。
坐下后,林扉第一时间给钟怀勋处理手上的烫伤,“红红的,感觉会起水泡。”
“嗯。”
“你好像不怎么在意…”
“嗯,没那么娇气,我和爸爸去俱乐部打球,偶尔会受伤。”
“诶,看不出来。”
有时候,林扉不禁在想一件事——也许所有人的刻板印象都是错误的,像花一样的钟怀勋可能是野丫头;童薇光才是一个娇气恬静的女孩子。
林扉吃了两口粥。
钟怀勋明知故问:“味道怎么样?”
少年表面正经,眼中透露着揶揄之意,吐槽道:“我说很好吃,你信吗?”
“哦~”少女心虚,目光挪移,避开对视的同时,转移话题道:“好了,既然不再是空腹,那可以吃药了。”
别忘了。
林扉刚刚睡醒,还没有吃退烧药呢。
闻言,轮到林扉尬住了,他语气复杂道:“是…冲剂或者胶囊吗?”
“唔?不是呀,退烧药都是经典小白片。”
“啊…”
眼看林扉的表情愈发古怪,机智的钟怀勋似乎明白了什么,捂嘴轻笑,打趣道:“噗噗噗,你该不会怕苦吧?”
小白片,那是无数孩童心目中的阴影。
没有糖衣,没有胶囊,入嘴即苦,让你体会死亡的味觉。
大脑…大脑在颤抖。
“才…才没有…”否定时,余光迎上钟怀勋质疑的目光,少年终究是架不住,点头道:“啊…是是是,我怕苦。”
冥思苦想一会儿,钟怀勋握着药片,像个老母亲一样,念着咒语“痛苦飞飞”,又把药交给林扉,一本正经道:“好了,不苦了,可以吃。”
林扉笑道:“你当我小学生,念这种咒语就会变好吃吗?”
“那你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去买栓剂,捅你屁屁。”
一听这话,林扉脑补一下画面,温度更高了,连忙把这个药给吃了。
入嘴的一瞬间,五官都要皱成一团。
可想而知,有多苦了。
钟怀勋仿佛是早有准备,立马掏出手机,对着五官狰狞的林扉,拍了一张丑照,“得逞~”
林扉:“...”
“记得这两天都要乖乖吃药,不然把这照片发到群里,供群友观摩。”
“坏女人。”
过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作用了,睡意袭来,林扉不得不再一次爬上床,也吩咐钟怀勋该回去了,不要一直守着自己。
倒不是嫌弃她,而是怕传染。
钟怀勋表示:“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这样看着我,才不容易睡…睡着…”
到底是低估了药效,眼皮都睁不开,该睡着还是睡着的。
林扉的睡相不像其他男生那么豪迈,不管是正躺,还是侧躺,都是紧缩性姿态。
望着床上熟睡的少年,钟怀勋坐在地毯上,双臂搭在床边,双手呈现捧花状,撑着下巴,凝视少年,满怀爱意。
“好喜欢你。”
故意的。
趁着少年睡着了,才坦露心迹。
这不是告白,只是情不自禁。
少女暂时不打算向林扉告白,一来是觉得高三来了,学业为主,不急一时;二来是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林扉。
人物的饱满程度并不是一蹴而就。
人物的性格应该是有层次感,一点点深化。
好比这一刻,林扉知道钟怀勋的厨艺很糟糕;钟怀勋知道林扉怕吃药。
临别前。
钟怀勋本想给林扉探探温度再离开,却是找不到探热针,只好用了一个复古的办法,将额头贴在少年的额头上,确保温差不大,这才放心离去。
……
同一时间。
屋外,一个灰白发倩影倚靠在墙边。
不是童薇光,还能是谁。
在接到猫尾的信息后,便是赶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慢了一步,见到林扉和钟怀勋的互动的画面,于是没有进来,一直在屋外等待。
本想等到钟怀勋离开了再进去。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见到少年已然入眠,童薇光想了一会儿,还是下楼离开了。
好不容易对林扉产生了正向情绪,看来又得等待下一次遗忘了。
……
家长会结束后的两周,同学们迎来了高二期末考试。
同学们的学习成绩,比起以前,大差不差。
林扉一直卡在中上流水平,卡了一年,根本上不去。
这就是重点高中,学生不仅仅天赋高,稳定性还很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一种等级森严。你以为小镇做题家是人人都能当的吗?
七月中旬。
散学典礼结束时,人间已是黄昏。
仲夏时分,晚霞下的旧街很美,甚至出现课本中的火烧云。
前脚走到出租楼门口,让少年没想到的是,门口处站立着两个熟人,分别是伯母,以及林泽跃。
伯母是拆二代+租二代,还是独生女,年轻时不是那种教养很好的人,甚至有着一个泼辣的标签,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越老越面善,脾气也收敛不少。
不算长得好看,算是耐看型,最突出的外表特征是高,80年代出生的南方女性,身高差不多175
林泽跃的身高大概是继承这个人。
伯母年轻时性格不好,自由恋爱不顺利,没一个谈的久;相亲都是遇上一些目的性很强的男人,为钱而来,最后遇上林窗这个老实人,便是沦陷了。
这一会儿,伯母发型乱糟糟,写满一脸的惊魂甫定,应该是坐林泽跃的机车过来了,被吓到了。
林扉打了声招呼:“伯母,泽跃…”
林泽跃不喜欢旧街,不喜欢旧市场,不喜欢出租楼,摆摆手,往广场走去,“妈,聊完喊我接你。我去那边喝杯东西。”
林泽跃与母亲的感情很好。
一方面是林泽跃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认为母亲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是自己骄傲的底气;二来是母亲真的很爱护自己,爱是相互的。
“嗯。”
就这么,只剩下伯母与林扉。
伯母想了个开场白,道:“林扉,今天是刚刚结束散学礼吗?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来了,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一共才半月,打算宅。”
高三八月开学,暑假只有半个月。
对方图穷匕见,“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可以陪泽跃一起出去玩吗?那孩子过几天打算去深城的机车展览会。”
“他一个人?”
“不是,他约了几个朋友,不让长辈跟着…哎,你也知道,那孩子长得高大,内心就是一个小孩子…”
嗯…
换而言之,就是巨婴。
林扉心中吐槽,但不可能说出口,只是道:“所以伯母是希望我跟着一起去?”
“嗯,你这孩子,心思很通透。”
说白了。
就是不放心儿子去其他城市,考虑到林扉的性格沉稳,够独立,让他跟着一起去。
“嗯,没问题。”
“麻烦你了。”说到这里,伯母将一直提在手上的汤塞了过去,“这里面是炖汤,拿回去喝…马上高三了,还是得补补,我会定期给你送汤水的。”
“谢谢伯母。”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高考结束后,你想住在这里就继续住,伯母永远给你留个窝。”
母亲一直在灌输父亲那边没一个是好人的观念;父亲也不断灌输母亲那边全是坏人的想法。在左右夹击下,林扉对于伯母一家总是心存芥蒂。
只不过。
少年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相信伯母是对自己好的。
所谓的半个儿子,大概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