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家差不多是一居室,没什么可参观的。
进屋后,钟怀勋双手负背,迈着兴奋而紧张的步伐,走在其中。
她还是第一次到独居男孩子的家里,自然是兴奋且紧张,又不乏兴致,打量着一处处细节。
林扉没有太磨叽,先是领着少女来到天台,指了指边缘的种植地。
还是提一嘴,不是花盆,而是天台边缘自带的一个水泥凹槽,里面放了泥土,在建筑规划就是用来培育植物的。
只是林扉一直不管不顾。
“就是那里,你看看要怎么种,我给你倒一杯饮料。”
“好。”
林扉转身进屋,从冰箱里取出两罐饮料,重新回到天台,刚刚出门,便是见到钟怀勋脱下鞋子,裸足踩在防潮垫上,坐在懒人沙发上。
“是我粗心了,在外面逛了两个小时,又爬了六层楼,你累了吧?”
钟怀勋嘻嘻一笑,道:“嗯,你是每天都要爬几回楼梯的吗?”
“嗯。”
“真辛苦。”
回答之余,林扉坐在另一张懒人沙发上,将饮料放在桌面上,礼貌道:“请用。”
“噗噗噗。”钟怀勋笑了笑,似乎是放开了不少,坐姿都随意起来,半躺半坐在懒人沙发上,遥望夜空,道:“这里很不错。”
不黑不吹…
在旧城区中,七楼已经很高了,没什么遮挡物,放眼望去,整个星空尽收眼里,让人不禁觉得——这里,是离宇宙最近的地方。
如果不是寄人篱下的话,少年应该会真心喜欢这个地方。
当然…可以加装电梯就更好了。
钟怀勋下意识伸出手,以错位的手法,抓住一颗星星,旋即感慨道:“等到鲜花盛开那天,我都不敢想会有多好看。”
天上繁星,地上繁花。
“嗯,可能吧。”
其实…
林扉对于鲜花什么的,依旧谈不上狂热,只能说不讨厌。
钟怀勋又问道:“林扉,你最喜欢花的哪一个瞬间?”
“最喜欢啊…”
本以为少年会说绽放的瞬间,没想到林扉以一种落寞的口吻,道:“最喜欢…大概是凋零的时刻…”
这是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答案。
95%的人都会说喜欢花开,而少年却喜欢花谢。
“为什么?”少女疑惑道。
“谈不上为什么…”说着说着,林扉低眸,用复杂的语气,道:“花开太美了,美到人人都喜欢…但我总觉那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爱花的人,一定会陪伴她到垂败、凋零之际…”
美好的东西,人人都喜欢。
可…
真爱,永远是最狼狈不堪时。
闻言,少女微微一怔,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灌了一口汽水,站了起来,光着脚丫子,踩在被阳光暴晒一整天的天台地板上,蓦然回首,嫣然一笑。
“来吧,一起种花。”
“哦…”
望着笑靥如花的少女,林扉情不自禁走了上去,甚至忘了穿鞋子,走在阳台边上,手法略显生疏剖开泥土,等待少女将种子放进去。
就在林扉期待见到种子时,钟怀勋明眸流转,眸子里若有流星,神秘兮兮,道:“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
你种个花,我为什么还不能看了?
“不想被你知道是什么花,希望你对于未来多一份期待。”
是的。
不让少年知道这是什么种子,在不知情中、在好奇心下,在等待中,默默呵护这新的生命。
到了花开那天,一切自有答案。
而后,少年照做了,闭上眼睛,没有偷看,其实偷看也没什么,他根本不认得花的种子,除非是常识性的植物。
等等…
常识性的植物吗?
向日葵的种子是最容易认出来的,不就是瓜子吗?
林扉下意识笑了,一不小心就猜到答案了。
待到林扉睁开眼睛的时候,钟怀勋已经将种子都简单埋好,又让林扉帮忙一起善后,她说:“种花的过程中,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等待花开那天,记得邀请我来看。”
“嗯。”
虽然有些恋爱脑,但钟怀勋忽然有一种预感——
我生来就是为了送你最美的花。
……
七月上。
期末考试来临了。
该说不说,期末考试其实并没那么紧张,反而莫名轻松,不用上课,不用做作业,由于教室都打乱了,晚自习需要搬动桌椅,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坐,还能讨论问题,以及聊天。
一中,很少人临时抱佛脚。
长话短说…
林扉还是没有变成一个学霸,全科目的成绩都徘徊在及格线,在年级中的排名是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很符合他的人设,绝对不会给大伯与伯母添麻烦。
庄旭和钟怀勋都是年级前十。
高杰处于中流,一直都没有说过高杰的学习水平,纵观所有小伙伴之中,他的智力可能是最高的,每一次都是临时抱佛脚,每一次都是安全过关。
别忘了,这个人是货真价实自己考上第一中学的。
至于童薇光…
她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明明很努力学习,却还是不善于记事…
一来二往,童薇光很出名,各种意义上的出名,不仅仅是校长的亲属,还是一个逆天学渣+顶级白毛美少女。
嘛…
只能如此了。
七月中旬。
散学典礼那天,林扉回到出租屋,悉心照料天台的种植带,过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一丝绿苗。
“呵,要来了。”
《小王子》一书之中曾经提到的“驯养”,少年终于有所感悟了。
就在林扉心怀希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电话另一头的来电让他一怔,上面赫然是——妈。
望着来电显示,林扉踌躇一段时间。
随着掌心手机传来的震动,封印回忆的墙壁皲裂,似乎有什么泄露出来。
坦白说。
相较于父亲,林扉与母亲的联系其实更少。
一方面是母亲人在外地,好像是有了别的男人;另一方面是父亲禁止自己与母亲联系,好几次都偷偷拿自己的手机,删了母亲的电话号码和QQ号。
说起来。
结合前文,父亲是改过的。
一方面是系统的任务,另一方面是林扉曾经心存希冀,相信父亲能改过自新。
至于结果,大家都见到了,不再累述。
话说…林檐那家伙自从赌博系统事件后,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
懒得思考。
漫长的迟疑,林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