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班高峰期,网约车都在排队,两人决定坐区内线公交车前往新城区,然而公交车同样人满为患。
“没关系,挤一挤,反正就四个站!”
“嗯。”
尽管一直都说钟怀勋是大小姐,可这个人并不娇生惯养,有着坚韧的一面。
她可是能搬一大袋抱枕给患儿的存在,横向对比其他女生,算得上怪力女,应该夸一句不愧是喜欢看体育频道的女生吗?噗~
没有座位,连站的地方都不多。
只能站在后门的栏杆旁。
林扉伸出手,抓住上面横杆延伸下来的扶手。
公交车上的横杆扶手,虽然没有专门测试过,但目测160都是能抓住的,而钟怀勋168的个子,不在话下。
少女明眸流转,流露出淡淡的狡黠之色,道:“林扉,我…可以抓你的手臂吗?”
“为什么?”
“昨天熬夜了,手臂有点麻麻的,不太能发力,可能抓不住扶手。”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嗯,可以。”
而后,双马尾的少女上前一步,凑了上来,拘谨之余又带着一丝亲昵,轻挽少年的胳膊。
林扉难免想入非非,担心自己身上的汗味重不重,也担心被少女见到自己并不茂盛的腋毛。
少年的腋毛并不旺盛,但还是有一点。
有想过剃掉,又担心被男生们见到了,耻笑自己娘娘腔。
又希望司机来个助攻,一个惯性漂移,让少女跌入自己的怀中。
看上去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事实上每时每刻都在默写小作文。
当然…
以上情节都没有发生。
十几分钟后,两人抵达新城区的广场。
2016年,全球大多数地区都处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大家都很有钱,尽管实体店受到网店的冲击,但基本盘还算稳定。
新开的广场,非常热闹。
林扉以为钟怀勋想要购物,没想到后者一下车,直接抓住少年的手,往某个方向前进。
“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林扉知道钟怀勋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新开的广场一楼摆放了一台钢琴,专门提供给行人弹奏,钟怀勋是想要试一试这个。
在路人惊奇的目光中,钟怀勋款款走入栏杆之中,坐在钢琴上,轻抚一番,又简单调试,灵巧的十指便是在黑白键上来回跃动,一个个动人的旋律弥漫在人间。
林扉听出来了。
这就是《Flowerdance》…
童薇光总说:我们走在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上,一旦开始狩猎系统,那就回不了头,这是我们的宿命。
林扉从不反驳这一句话,可心里却是有其他想法。
他一直都在寻找归宿,一个可以安放自己灵魂的地方。
这一刻,琴声入耳。
隐约间,见到一片美丽的花海,距离很远,他不清楚那是否是自己的归宿,但情不自禁会往那里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在无数路人的驻足与掌声中,钟怀勋结束了这一首钢琴曲。
少女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林扉面前,歪歪头,咬咬唇,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好厉害…”
“嗯,那晚舞会,我看你喜欢这首曲子,这几天回去练了好久,正好听说这里有一台钢琴。”
钟怀勋是一个兴趣爱好相当广泛的人,虽然学过钢琴,但这首曲子是花了好几天才弹出来。
“谢谢。”
“你的脸色怎么怪怪的?”
林扉其实是自卑心理犯了,本想撒谎,却又厌倦了谎言,如实道:“只是突然觉得,和你相比,自己什么都不会。”
“你会什么?”
“玩游戏、看小说…”
钟怀勋丝毫不嫌弃,反而道:“这有什么,只要你不看涩涩的小说就好了。”
一听这话,林扉汗流浃背。
不涩涩,看它做什么?!
见状,少女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子写满鄙夷,叹息道:“好吧,男生都这样。”
“对不起。”林扉下意识道歉。
“干嘛跟我道歉?”钟怀勋打蛇随棍上,想要试探一下少年对自己的爱慕是否属实。
林扉却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否定道:“也对,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干嘛跟你道歉,我的军师。”
轮到钟怀勋怔住了。
啊…
以前的自己,是把自己与林扉的感情当成纯洁的友谊,并且三番四次强调这点。
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少女好气呀!
林扉可能觉得这个话题不宜久留,一半感慨,一半转移话题,道:“看了这么多的网文,我也不是毫无收获。”
“例如…?”
“我一直在想重生与青春,后面想明白了,重生与青春、或者童真都是相悖的,无法同时拥有青春与青春的感悟,这才是青春,一旦重生了,那就不能称之为青春了。”
无法同时拥有青春,以及对青春的感悟——这才是青春。
一旦重生了,那就不再是青春。
听完少年的话,钟怀勋有些惊叹,转而浅笑,道:“我发现林扉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细腻的男生。”
“温柔,是贬义词噢。”
“才不是…”
恰逢这一会儿,一缕夕阳落在少年的身上,似乎温柔了整个盛夏。
钟怀勋本想趁着这一次约会,有进一步的关系,却忽然觉得不需要这么急,慢慢来就好了。
下一秒,她牵起林扉的手。
“啊…我发现你也很风风火火,去哪里?”
“去你家!”
……
夜晚八点。
钟怀勋来到林扉的家里,别误会了,才没有那么大胆的举动,她只是想帮林扉种花,需要实地考察天台的种植带。
当然…
少女还有别的私心,想要看一看林扉独居的地方。
进门前,钟怀勋起了玩心,抬起头仰起脸,捂着眼睛,用俏皮的语气,道:“里面会不会有女孩子或者什么涩涩的东西?”
“才没有。”
坦白说。
林扉与童薇光的确同居过一段时间,当时的情况特殊,两人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无愧于当时的女友温静怡。
他,的确没什么心理负担。
自己和童薇光什么都没有做过。
身正不怕影子歪。
加上,猫尾今天去了童薇光那里,没什么可顾虑的。
当林扉推开家门的时候,钟怀勋在默默按摩自己的腿部,爬了六层楼,有点酸,而见到屋内的情况时,不由得一怔。
“还以为独居男生的窝都很脏,没想到这么干净整洁。”
这不是客套话。
而是大部分独居男性的住处都是狗窝,林扉的住处却干净得令人惊奇。
林扉先一步进去,站在门扉另一侧,一个斜斜的回眸,莫名冷清,道:“嗯,一来是我有洁癖;二来是我说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可能太放肆。”
当这一阵冷清的气场扑面而来时,钟怀勋愣了几秒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该不会才是少年的原始气质。
外热内冷的人。
不是一般的冷。
从来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只是在假装合群。
“愣着干嘛?”
“嗯哼,没什么,我在想要不要脱鞋子而已。”
林扉低眸,看了一眼钟怀勋的miumiu鞋子,又看了看屋内全是划痕的老旧瓷砖,打趣道:“能让大小姐的鞋子践踏,是这些瓷砖的荣幸。”
“总感觉你有点变态,是不是又想要我踩你?”
“也不是不行…”林扉看了一眼钟怀勋的脚丫子,一半玩笑一半真心。
“恶心!”
林扉这一回笑了,“进来吧,别磨蹭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