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符生思绪间,国师铜山细海引着李且来而来,李且来双手背后,听闻大釜中的动静,李且来一步踏出,就出现在两人身前。 铜山细海迈着故作蹒跚的步子,手提一个竹篓,慢慢走上前来。 李且来一言不发,在场之人就都不敢开口。 陈符生看着这个一拳打断自己武道的老人,并无畏惧,李且来不记隔夜仇,都是当场发泄的,自己算计他的事情,应该是就此揭过了。 李且来上一次亲临北狄,是在黎谷平原,二十万大军中探囊取物,挑挑拣拣杀了七八个谪仙人,陈符生看在眼里,只觉老怀甚慰,虽说这些仙人宿慧转世来此,不过一场大梦,死了也就只是醒了。 但是能叫高高在上的仙人经历一场噩梦,也算善莫大焉了。 李且来凝目前方,却是看不穿一片浑浊,眉头微皱,带着些许不满。 铜山细海见状,赶忙递出手中鱼篓,这釜中游鱼,都是镜花水月,无法打捞,全仗这竹编鱼篓的神异,才能做到这水中捞月一事。 李且来接过竹篓,一拍大釜边缘,顿时釜中浑水如沸腾,手中竹篓一抛,将那处于激斗乱战的几条鱼儿一网打尽。 隔空摄回竹篓,低头看去,眉头更皱,只见其中那条金色锦鳞却是化作一片虚无,只剩下群起围攻的五条小鱼。 其中四条平平无奇,无非是大小不同的草鲫,还有一条,却是有些奇特,半灰半锦,皮肉微透,骨骼呈现颇梨之色,鳞片炸开,鱼鳃外翻,少了一颗眼珠,身上两个对穿小洞,鲜血不断溢出。 射摩蠕蠕双眼微眯,心道:“又是他?” 这个被国师称为变数的小家伙,已经第三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啊。只是这次怎么落得如此凄惨田地? 李且来也看出了这条半灰半锦的鱼儿是谁,之前在地下幽都暗河之中,何肆脚边也显化过这样一条小鱼,自己差点将其误以为是谪仙人转世。 陈符生也是大胆凑过去一看,他不认识何肆,怎么还能不认识和自己朝夕相伴大半辈子的刘伴伴? 李且来沉声道:“把我骗来关外,然后告诉我仙人现在京城作乱,北狄大君,真是好气魄啊,以为你不是仙人,就可以随意戏耍我吗?看来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匹夫一怒。” 射摩蠕蠕讪讪一笑,看向国师铜山细海,他才不会说自己并未邀请李且来前来,全是这位国师自作主张。 …… 李铁牛径直步入皇城,无人阻拦。 眉头却是扬了起来,不应该啊? 怎么的?俺铁牛就这么没排面? 没人迎就算了,连个拦的人都没有? 早知道就带把鬼头刀来了,铁牛不才,刀法也略懂一二。 可说排面,排面到,三座陪祀武将的金身拔地而起,好似法天象地一般,庾元童的身形也是出现在此。 一下来了四个三品武人啊,李铁牛挑起的眉头又是皱下,其实他就是随便抱怨一下,也没必要这么大排面的…… 李铁牛看向庾元童,不解问道:“你不是去豸山了吗?” 庾元童被他问住了,似乎赧颜,低头道:“又回来了。” 李铁牛问道:“没救人?” 庾元童声音细糯,似乎带着些惭愧,“没救……” 李铁牛叹了口气,“那棵树在哪里?” 庾元童却是说道:“皇宫禁地,不可擅入。” 李铁牛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想来啊,可是我那三水老哥哥请我一桌好菜,还有那金贵的鹤年贡,叫我晚上吃家宴,你知道什么是家宴吗?就是阖家团圆那种,我可不得救我那何肆老弟吗?” 庾元童沉声说道:“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李铁牛有些色厉内荏道:“我和你说,我打架可厉害了,赶紧带路,不用帮忙也别添乱。” 庾元童抱拳行礼道:“得罪了。” 一看他真打算动手,李铁牛连连摆手,嚷嚷道:“先打住,你好歹去问问皇帝看啊,万一他同意了,我就不算擅闯了对吧?” 庾元童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说“稍等”。 看着他身形散去,李铁牛长舒了口气,总算走了个最麻烦的。 还好自己是上头来的,知道怎么对付这些香火金身。 还稍等?再等下去今晚的家宴就要变家祭了。 虽然都是开席,但李铁牛还是喜欢开开心心地喝酒吃肉。 李铁牛瞬间出拳,一拳打碎一个武将金身,金屑漫天,甚至眯了眼睛,李铁牛没有管另外两人,直接撒丫子向着奉先殿跑去。 身后金屑缓缓凝聚成人形,两个武将金身穷追不舍,在皇宫之中,他们用了有瞬息位移的手段。 李铁牛的目的,是那奉先殿。 奉先殿因“太庙时享,未足以展孝思”而建,既无左右配殿,也无四周的房,矗立在白色须弥座上,四周缭以高垣。 区别于太庙,是皇室供奉、祭祀祖先的家庙,没有陪祀的。 说白了就是小祠堂,里头供奉的可都是历代皇帝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