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关外道,大离祖地,现在已经归属北狄大端朝廷了。 莲川草原,玄龙城。 白羽王射摩蠕蠕在此总领北狄军国庶事,广揽天下人才,建幕府,得开府,专封拜,如今被召入幕府堪当股肱重臣的已有六十人。 智、勇、辩、力,秀杰齐聚,谋夫说客、谈天雕龙,皆有所长。 满腹经纶的学者,精通治道的谋士,战功卓着的勇将,文武兼备,国之当兴。 这些幕府人士满怀壮志,只待挥军南下,入主中原,成为大端历史上的兴龙名将、潜邸旧臣,名垂千古。 李且来只身来此,赴国师铜山细海之约。 不过却是未曾有人认出,他先去了长川翕侯府。 一头彩绳小辫,中原名字叫做息玥小塔娜如临大敌,三个月前,她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重剑的老者,和自己的阿爸打了一架,阿爸还输了,受了好重的伤。 息长川见到李且来,并不意外,这位绝非仅有二品通微境界的武人,在自己眼中,周身环绕无以复加的气象,璀璨夺目,令人望而生畏。 阏氏乌日娜挺着高高隆起的肚皮,端上一壶北地少见的热茶,摸了摸女儿的头。 李且来看了一眼乌日娜的肚子,说道:“是个男孩。” 乌日娜抿嘴一笑,“真好,长大后可以跟他阿爸学武功了。” 息长川说过,要是男孩,就叫息守,女孩的名字还没想好,这下就不用想了。 李且来也不饮茶,只是看了一眼息长川,问道:“伤都好了?” 息长川点点头,不卑不亢道:“有什么事吗?” 李且来摇摇头,“没事,就是顺路感觉到气象不凡,来看一眼,你的武道又精进了些,走了,希望我们未来还能有一战吧。” 息长川叹了口气,只有切身实地真打过一场才知道,自己和那位的差距是如何之大。 好在自己还年轻,未来武道也不是无峰可攀,想着挟山超海自然是痴人说梦,但从之前问拳之时感受到的暮气来看,活过他肯定是要比赢过简单得多。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或许只有李且来的故去,才能叫这天下的武人,若披云雾而睹青天啊。 不过自己对那天下第一或者挞伐中原并不感兴趣,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带着族人和妻儿游牧草原的日子,已经足够安乐了。 大汗王将金帐驻扎在了莲川,遥望南边,等自己的孩子出世后,还是离是非之地吧,只是应该不能这么轻易的如愿呢…… 李且来走后,息长川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揽过妻子,有些愁绪,想说些什么,却是笨嘴拙舌,愣是没开口。 乌日娜托着肚子,笑道:“觋师也说是个男孩呢,塔娜就要添个弟弟了。” 息长川也是笑了笑,看向塔娜,说道:“马上你就要当姐姐了……” 李且来出了翕侯府,直接去了钦天监。 去看看大端国师信中所说的黄金大釜,还有那釜中游鱼。 即便也怀疑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却是懒得多想,什么叫粗鄙武夫? 自己不就是吗? 李且来入玄龙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入白羽王射摩蠕蠕耳中,他先去了息长川家,也不是什么秘密。 钦天监中,黄金大釜之前。 射摩蠕蠕双手负后,右侧站立一个男人——曾经的大离天符帝陈符生。 也说不上什么“曾经”,大端如今虽然不奉正朔,却依旧承认这位皇帝的正统帝位。 他尚在人世,也就用不上什么盖棺定论的庙号、谥号,奉玉印册上的徽号叫做“至德渊慈皇帝”,和儿子陈含玉那个“宽仁纯孝”的徽号隐隐相函。 如今在大端被尊为二圣之一,反倒被大离遥尊为太上皇。 留这个大离大皇帝在,不只是为了羞辱那位坐镇朝奉城的儿皇帝陈含玉,更是为了不叫那陈含玉得到完全的炎离国运。 北狄现在国师的谋划下养龙,自然是要打气运之战,听说陈含玉身边也有一位仙家,名字就叫做袁饲龙。 听着名字就不得不防,你要饲龙是吧,咱这边还是尊陈符生为大皇帝,就是不叫你这儿皇帝得正统。 陈符生身边还是有个褐皮肤女奴伺候着,如今没有了武道庇护的他,戴着一顶毡帽,裹着羊皮裘,还是感到一丝凉意。 胡天八月即飞雪,这玄龙城能做离朝数十年的避暑离宫,叫离朝皇帝两都巡行,自然夏季清凉,可其余三季,却是苦寒。 射摩蠕蠕殷勤笑着说道:“符生老弟,天冷了,最近屋里,可要多添炭,勤通风啊。” 陈符生不咸不淡道:“这些小事,下人都会去做的。” 射摩蠕蠕摇了摇头,“咱们北人到底是粗枝大叶,不如你在南边的奴婢来得心思玲珑,你自己该调教调教,要是实在有朽木不可雕的,你就和我说,换掉就好,最近南边幕僚世家来了许多,都是些女眷投奔来的,我挑了几个蕙质兰心的,晚些给你送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