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主任在旁边暗自啧嘴，这莫阳没爸没妈的，家里还是个平房，还以为他家条件不好呢，没想到他每个月竟然都给媳妇30块钱的买菜钱，他们一年到头田里干活，也就能余个两三百块。
就莫晶晶那个小丫头，能吃多少。
他们农村，吃米不要钱，都是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自留地里种点，怎么都够吃了。
这钱用来买菜，也就是买鱼买肉了，现在猪肉都不到1块钱一斤，鱼更便宜，他们这里就是鱼米之乡，不缺鱼。
啧啧，这个周小柔啊，一个小姑娘碍着什么事，她自己和前头男人还有个儿子呢，听说也带到了莫阳家里，莫阳也没说什么，这都不知道要好好过日子，真是个傻的！要她说，就该抓紧了这男人，赶紧再和他生一个。
在小姑娘身上使什么劲？给她养大了嫁出去就行了。
不过也是没瞧出来，莫阳这么能干，听说他跟着外地来的老板跑船卖家具，看来是挺挣的。
石文良问周小柔：“你有什么要说的？”
当事人双方，他总要都确认一下。
周小柔这一路都有点浑浑噩噩的，从被莫阳自行车载着去离婚，再到一路回来，连半口水都没喝，她就要被赶出这个家了？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周小柔突然就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她“清醒”了，离婚就算了，天底下除了莫阳又不是没别的男人了。
可她要是被赶出去，没地方去啊，回娘家，她两次出嫁，都把彩礼钱拿在了自己手里，没给家里留半分，哥嫂子早看她跟看仇人似的，回去了也得给她赶出来。
至于她前头男人家……她要去了，非得被打死不可！她那男人，就是被她在外面搭的姘头给推河里淹死的。
这也是周小柔被莫阳拿捏着老实去离婚的“把柄”！
她前头男人家里也是真狠，人是死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被推下去，而不是自己摔下河淹死的。
明面上他们拿她和她姘头没办法，可是等到她和莫阳结婚的当天晚上，这家人就过来把这事捅了出来，打定主意让她没有好日子过。
要不是莫阳知道这事的时候，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摆了酒，这婚是不可能结得成，不过也因为这，莫阳格外嫌弃她，把话说明了，不和她做真夫妻，就给钱，让她照顾女儿，把她当保姆用。
她这么年轻貌美，莫阳这个眼瞎的，竟然把她当保姆！
周小柔气啊，恨极了。
“莫阳，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原谅我这回行不行，我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晶晶，我就好好当个保姆！你让我留下来吧，你现在赶我们走，就是要让我和石杰去睡露天啊！”
周小柔叫完，直接跪到了地上开始求莫阳。
他们本来也不是真夫妻，离了就离了，但是莫阳需要有人照顾他女儿，她怎么也要试试。
一个女人这么跪在地上痛哭，人又长得纤瘦，怎么看都觉得可怜。
林婶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邻居看着支书和妇女主任在，倒是没上前劝，只在旁边看着，顺便交流自己的看法。
“莫阳和周小柔这是真离婚了？”
“不是吧，也没听他们吵架啊，莫阳啥时候回来的，又啥时候离的？”
“你说这是为啥啊，不会是莫阳总出去卖家具，一去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周小柔偷人吧？”
“这可别瞎说，你碰到过？”
“那倒没有，我这不是猜吗，不然莫阳怎么好端端的要离婚，他们结婚也没多久，加上他一直不在家，这都是新婚。”
“还能为什么，肯定就是孩子的事啊，你们想想周小柔怎么对莫阳他女儿的，我可看到过她在灶房里偷偷打孩子。”
“我倒没看着打，但是晶晶这小丫头你看是不是越来越瘦了，周小柔那儿子，才到莫家多久，胖了两圈。”
“哎，你这一说还真是，那周小柔这个后妈可真狠心。”
“后妈哪有好的，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也就自己孩子自己疼。”
……
莫阳伸手拍拍女儿的后背，怕吓着她，但他现在把孩子交给谁都不放心，就在自己手里抱着心里才踏实。
“周小柔，我每个月给你的钱都没花完吧，你现在不走，我们就把账好好算算。”
莫阳冷着脸开口，没提周小柔偷人的事，可他一提钱，也是把住了周小柔的另一个命门。
一听莫阳这个混账东西还要和她算钱的事，周小柔立即不嚎了，也不哭了。
这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她对付男人的那些招在他身上全没用。
“走就走！莫阳你这种男人，这辈子都别想再娶到老婆！”
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从地上爬起来，说着就进了屋。
莫阳这个狗男人可真狠，半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她这么漂亮一个女人跟他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他就是半根手指头都不碰她一下，他这简直是太监投的胎！
石文良让妇女主任跟着进去。
“林娟，你帮着去收拾一下东西。”
妇女主任林娟一听，哪有不懂的，既然莫阳让他们来做见证，又是个没爸妈的孩子，他们多少也帮忙把事情做妥当了，她跟着进屋，看清人拿了些什么，也防着人使坏，偷偷砸坏东西。
林娟“哎”了一声，她眼神早往围观的人群里看好了，叫了一声“玉芳”，让人和自己一起。
石玉芳是这一片的妇女小队长。
周小柔有了两个“帮忙”的人，本来想着偷偷把莫阳家的暖水壶给砸了，给衣服拿剪刀绞了出出气，这下也是没机会。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周小柔那个带过来的儿子也回来了，比莫晶晶大了三岁的男孩子，晒得黢黑，五官是缩小版的周小柔，看着很秀气，孩子一看就吃得挺好，肉乎乎，挺好看一个小孩。
“妈，你跑去哪里了，我中饭都没吃！我饿了，我要吃红烧肉拌饭！”
石杰在家门口就看到了一堆人，不过他进来也没有人拦他，再进到屋里，他看到除了他妈外，还有两个女人在，都是不熟悉的，不过看他样子半点不怕生。
周小柔一看到儿子，立即拉着他开始哭。
“没饭吃了，你后爸和我离婚了，他要把我们赶走！我们没地方去，只能回去你外婆家，受你舅舅舅妈的白眼过日子！”
林娟和石玉芳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要劝什么，离婚是挺惨的，可是周小柔自己不做人，她们虽然想同情，可也同情不起来。
同情了周小柔，谁又同情莫阳前头那个病死的媳妇？人都死了，就留下一个女儿，落到后妈手里，还要被虐待。
都是女人，换了她们，死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别哭了，这日子还是得往前看。”
“是啊，赶紧收拾一下吧，孩子都饿了，现在回去娘家，还赶得上吃饭。”
两人劝着，周小柔那儿子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她就跑了出去。
莫阳家三间平房，周小柔这会儿正在自己和石杰住的西边房间，收拾母子两人的衣服。
石杰看着没人注意，一溜烟进了东边原本莫阳和媳妇住的房间。
没一会儿石杰又跑了回来。
“你收拾完了没啊，磨磨蹭蹭的，我们不去外婆家，你带我上馆子吃好的，我快饿死了！”
周小柔最后拿了一条大床单，把母子两个的衣物打了个大包袱，往背上一背。
她个子小，那包袱看着大得能把她压倒。
“行，我这就带着儿子走，莫阳你也别怪我打孩子，大家也听听，莫阳娶媳妇就是为了给他家当老妈子照顾孩子，我进门一年，都没和他睡过一床，我能不气吗？现在离了也好，就是莫阳你别再祸害别的女人了！”
周小柔进屋收拾东西，和收拾完东西从屋里出来，那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进屋前她还气得狠，似乎还要闹，现在出来，包袱一背，儿子一牵，她红着眼睛，整个可怜又坚强的模样。
看热闹的邻居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咦，这是有内情啊？
周小柔这敢当着莫阳和所有人的面这么说，应该就假不了。
要是假的，看莫阳怎么也不反驳。
这事情可真是！
“莫阳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娶了人回来让人守活寡算什么啊？”
“不能吧，我看周小柔长得也挺好的，哪个老爷们能放着正经娶进门的媳妇不躺一被窝？就算要当老妈子使，躺一被窝也不影响啊？”
“说不定是莫阳身体有什么毛病呢？不然他一个高壮男人，怎么就这样？”
“不可能有毛病吧，他前头老婆不是生了女儿，而且长得和他还像，肯定是他的娃。”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你们谁以后要给莫阳介绍对象，都得再看看了，别害了人。”
“说起守活寡，今早上大富媳妇也这么骂来着，我听到一嘴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富有什么奇怪的，他看他媳妇横竖都不满意，一向觉得路边的母狗都比他媳妇好看。”
……
周小柔就是吃定了莫阳顾及脸面，不会当众承认自己娶了个会给自己男人戴绿帽的女人。
男人就是这个死样子，和她前头那个男人家一样儿。
污了莫阳一句，周小柔感觉自己被离婚的气出了一点，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她拉着儿子正要走。
一直被爸爸抱在怀里的莫晶晶突然抬起头，用着稚嫩的声音问：“爸爸，周阿姨走了，是不是以后那个大胡子的叔叔晚上也不会来我们家了？他脸上有刀疤，看着好凶，好吓人！我怕！”
莫阳：“……”
其他人：“？？？”
周小柔：“！！！”
周小柔顿时暴跳：“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莫阳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往那里一站，朝她一瞪眼，叫嚣的周小柔顿时跟个吉娃娃对上了德牧似的，往前冲了几步，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人群里顿时有人一拍脑门子：“?，这男人我还真见过，有天晚上，他还说是替莫阳给家里捎点东西，我还信了呢！”
这可都是什么事啊！
就说莫阳怎么好端端的就离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妈张了嘴：“周小柔，你敢情搭姘头都搭到家里来了，莫阳没抖出来你的丑事，你还满嘴给他泼污水，你还要点脸，就赶紧走！”
有人开了头，立即有人接上：“就是就是，赶紧走，我们石家大队一向风气很好，没这种污糟事，真是把我们村的风气都搞坏了，说出去都丢人。”
又有人说：“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吧？这要送去派出所，让她吃官司吧？”
要说莫阳在村里的风评还是挺不错的，他爸妈早死，哥哥姐姐拉扯着他长大，后来莫家剩下他一个，就靠他自己撑起这个家。
他也是自己攒钱翻新的房子，虽然是平房，但好歹也是新的，第一次结婚那会儿，也摆了酒，不比别人家差。
更难得他不欠村里人谁家的钱，办点事情，给烟给酒都大方，谁家有点事情叫他，他也没有二话，十分出力。
周小柔听到有人说要送她去派出所，让她吃官司，脚下走得飞快，再不敢多停留半秒。
至于看热闹的邻居们，可没有人怀疑这不是真的。
莫晶晶那孩子才多小啊，连幼儿园都没上呢，还能编瞎话冤枉她？
就算编，这年纪的孩子也编不出这样儿的来。
这场离婚的热闹也算是看完了，莫阳和周小柔两个人也算是干脆利落。
人群过了挺久才散去。
蒲香在楼上听了个大概，莫阳和周小柔离了婚，还把人给赶了出去，这倒不算太出乎意料，出乎她意料的而是，莫阳的速度这么快，效率这么高。
真是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会儿她倒发现了这没爸没妈没亲戚的好处，离婚也就离婚了，没有人跳出来撕离婚证，按头关人。
蒲香的晚饭是石海和石大富一起送上来的。
石海进门就叹了一口气，说：“三妹，离婚这事，我和你爸，我们这些当父母都是急，也不是要关着你，就是想你冷静一下，大富我骂过他，也打过他了，现在让他给你道歉，过两天你们就去把结婚证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