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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春(1 / 1)

空气里有奶茶的馨香和咖啡被萃取后的浓烈味道,它们缠绕在一起,又在杯中水乳交融,周茉的舌尖还残存着那杯鸳鸯的馥郁,被她唇腔加热着,一路抵达喉间,她在楼望东这句话里吞咽了下,像和他亲了一道同样缠绵的吻。

而他说完那句话后,又喝了一口她杯中的鸳鸯,彼此的舌尖与舌头都是同样的香味,此时四周忽然喧嚣顿起,有赛马拔得头筹。

可她根本不在乎谁赢谁输,她恨不得比赛快点结束,他们可以沿着昏暗的街道回家。

楼望东视线终于从赛场上收回,单手捏着那杯鸳鸯,另一道手虚护在她身后,往餐桌边走去。

那桌上还放了杯茶,楼望东的视线从瓷杯落向周茉,她低头切着牛排,男人唇角微勾,仿佛一眼就戳穿了她的心思,随口落了句:“茉莉茶我已收到,喝了。”

周茉一颗心提起,悬壶一般轻瞟了他一眼,仿佛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时,楼望东却说了句让她更紧张的话??

“我奶奶也分了一杯,让我向你转告一声谢谢。”

周茉顿时坐直腰,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喜欢就好,她………………她知道是我送的吗?”

“不知道。”

楼望东说话时眼尾的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唇角微微往下压,遂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下,说:“我只是告诉她,我要来香港找你。

这句话比让奶奶知道周茉这个名字还要印象深刻,好像她是什么值得交的朋友,需要楼望东不远千里地抵达。

可转念,周茉又有些难过,于是忍不住问楼望东:“她会不会觉得距离太远了?”

“嗯。

楼望东姿态闲闲地切着牛排,露着一张优越的侧脸给她看,开口道:“她说你一个小女孩,来这么远的鄂温克旗做法援,辛苦了。”

周茉心里一暖,惊喜道:“奶奶知道什么是法援?”

“不知道。”

周茉愣了下:“那她怎么会说………………”

“因为这句话是我说的。”

楼望东在这时端起那杯茉莉香片饮了口,周茉心头被他这句话一荡,仿佛袅娜的茶雾蒸到了她的眼睛。

他说,来这么远的地方做法援,辛苦了。

这是她回来香港这么久,听到的唯一一句肯定的话。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没有价值的。

吃过饭,接待他们的事务助理领着周茉和楼望东前去马匹的休息区。

一排排收拾精致的马厩展现在眼前,不用上场的赛马正在接受兽医的检查,事务助理介绍得非常专业:“我们的骑师和赛马都有特别的默契,保证以最好的状态上场。它们每天早上被牵出去训练,为了拿到好的名次,兽医会不断检测数据,如果

仍然不达标,就会被专业赛场淘汰,我们要给赌马的客户最好的服务。”

这是一个带有赌性的游乐场,和草原上的马完全不同,周茉抿了抿唇,声音平静地对楼望东说:“这里已经是香港最好的马场了,它们吃的是空运过来的草料,从你们那儿运来的。”

楼望东眼睫暗了暗,抬手摸了匹良驹的脑袋,那匹高大的马忽然甩了下头,情绪不太稳定,周茉忙往后躲,楼望东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后退的脚步,再转到面前这匹马上,抬手给它做了个手势,拟声地喝了两句,它才不甩头了。

事务助理有些惊讶:“楼先生懂吗?这匹马的脾气一直很难驯服,你怎么三两下就让它听话了。”

周茉扬了扬下巴:“他在内蒙有一个马场,驯养草原上最好的马。”

事务助理轻“哇”了声:“我们这里接触马的工作人员都是通过遴选后培训了几年的,就比如最高阶的骑师,如果能在赛场上拉头马,收入不菲,楼先生可是对这方面感兴趣?”

香港马会拥有全球最顶尖的赌马场地,自然对优秀的骑师来者不拒,但周茉知道楼望东不喜欢这种物欲重的地方,于是委婉替他说:“他对赌马没……………”

“收入多少?”

忽然,楼望东眼神微压地看向事务助理。

对方颇有些骄傲:“这个季度拉头马最多的骑师,收入是两千五百万,还不包括赛马奖金和代言。”

周茉愣在原地,就见楼望东的手从那匹焦躁不安的马上收回,对事务助理道:“林伯明先生,今天在吗?”

话一落,这次是事务助理和周茉一起愣住了。

周茉惊讶于楼望东在马会有相熟的人,事务助理惊讶于楼望东认识这位拉头马最多的王牌骑师。

但马术属于特定技能,并非大众通晓,一个圈子的认识也并不出奇,周茉在事务助理去询问时,眼神微微瞟向楼望东。

而他却先看向她:“你很怕吗?“

周茉微微张唇,他目光往她离远的脚步望去:“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我对你不了解,或许不应该送给你一匹马。”

她听见这句话,忙抬步朝他走去:“不是,我不要鞑鞑过来,是因为这里太小了,我不想它困在这里,你还不明白吗?就像......就像你觉得我住的房子太小一样......”

比不上草原的广阔天地。

周茉上齿咬了下唇,楼望东在这时垂眸朝她转过身:“他本身就是一匹赛马,他可以在战场上保持最好的活力,也可以在草原上肆意地奔跑,你应该问他的意见。”

“那它想怎么样呢?”

男人眼神垂落:“他想留在主人身边。”

楼望东话一落,周茉眼睫颤颤地一怔。

这时马厩外传来脚步声,周茉往尽头望,就看见一位身穿骑师服的男人走进,朝楼望东笑着打招呼:“真是草原上来了匹上等的赛马啊,楼望东先生!”

周茉靠在墙边,心思在这一声声脚步里震荡,楼望东刚才那番话,说的是鞑鞑,还是他?

他想留在主人身边,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鞑鞑的主人,那楼望东的主人呢?

她已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只知林伯明带楼望东去看马了,他说她害怕,让事务助理带她去休息区。

她是怕一些巨型动物,因为不熟悉啊,楼望东怎么能怪她呢,这样显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遥远了。

周茉感觉心里有一层落寞在渐渐覆上,结着薄薄的霜,这种霜在楼望东带她回去时,依然没有化。

头顶有高大的棕榈树经过,尖利的影子照在他们的脚边,像一丛需要跨过去的荆棘。

回到出租屋,周茉也没有吭声,她不是生气,而是有些困乏,她今天忙了一日,又为租房的事跟家里闹了一阵,整个人在月色漫起的时候感觉空空的。

但在开灯后,那蔫蔫的情绪又被楼望东摆在客厅的大沙发吓了跳。

“你不是嫌房子小吗?你还买这么大的沙发。”

几乎横贯了整个客厅,也就给房门留了一点开合的空间。

他说:“可以当床睡。”

这句话又让周茉有些心臊,这么大的沙发,当床……………

她眼神不由往他身上飞快瞟了下,然后轻咳了声:“我......我先去洗澡了......”

周茉今天从家里出来就带了个行李箱,里面的睡衣仅一套普普通通的款式,她有些后悔,算了,好在她穿搭尚在行,拿了件翠绿针织开衫,前排可以解扣,版型贴身勾勒身材,衣领是抹胸式,就由两条肩带吊着,外面再罩一件米白色的灯笼长

袖小毛衣。

楼望东好像喜欢灯笼袖,给她挑的裙子也是这般样式的。

底下再衬一条跟外套同色系的米白松糕裙,亚麻材质,当居家服也很合时宜。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刻意打扮,可是又想让他看出来。

等周茉洗完澡拉开门,看到楼望东在组装餐桌,低着头只给她看一个宽宽大大的背影,说:“这张桌可升降,不吃饭的时候当茶几,吃饭的时候再升起。

周茉努了努唇,把衣服放进洗衣机,这里有一个很小的工作阳台,可以把衣服挂在洗衣机上面。

此时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飘荡的衬衫和西装裙,微微一愣,抬手去够,眼角的余光看到插在花瓶里的蓝色绣球,想起来他昨晚把自己正装拿回去,真的给她洗了。

遍地的高楼没有风,但她却感觉到了一股潮湿的春意覆盖在了眼上。

周茉于是去找楼望东的行囊,黑色的一个胀鼓鼓的,就摞在飘窗上,她说:“你怎么还换了个新的洗衣机?”

“你不是说家里洗的干净么?”

这里是出租屋,自然样样都要换成新的,自己用的。

周茉看着他的背影,像草原的风一样,无边无际朝她罩来。

她去拿他的行囊,说:“我帮你把昨天买的衣服也洗了。”

忽然,他的手伸来拿住背包,沉声道:“我自己来。”

周茉一愣,在抬眼间与他近在咫尺地相视,窗边没有灯光,但是有月亮,还有他眼里的星。

男人垂着眼睫将衣服拿出来,周茉的手不敢碰他的包了,又不想走,就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掏东西。

只是直起身时,胸口的吊坠划拨了下心口,她抬手摸了摸,低头看:“这个项链吊坠真的是茉莉花吗?”

楼望东把衣服拿出来往厨房后面的生活阳台进去,只“嗯”了声,周茉指尖摸着吊坠问:“可是我觉得哪里不对,你看这个纹路……………”

这时男人走过来看她的链坠,周茉悄悄挺了挺胸。

他却真就只看吊坠,问:“哪里有问题?”

她语气轻轻试探:“是不是卖货的人骗了你,其实这不是茉莉?”

楼望东眉头一凝:“我自己照着图雕的,怎么不是茉莉?”

周茉气息蓦然一促,只要他的手再靠近一点,就会感受得到她心口的震荡。

可是楼望东收回了手,转而去洗衣机的门盖放水,周茉就站在阳台门边,这门框那么小,他要出去只能擦过她的身体。

周茉微低着头说:“我要站在这里吹吹头发,你去洗澡吧。”

楼望东没出声,浴室门一关,他还挺听话。

周茉环视这间连路都走不了几步的小房子,将阳台里的花瓶放到楼望东刚组装好的茶几上,再去拧块湿毛巾擦桌面,飘窗最容易落灰,她一手拿毛巾,一手去提楼望东的包,忽然被它的重量拉了下手。

眉心一皱,眼神往打开的包里探去。

是一本本铜版纸杂志,边沿闪着光。

周茉心里一个念头冒出,香港能买到一些内地没有的杂志,比如身上布料很少的大胸女郎。

但她这样没根据地猜测又不对,定罪讲究取证,可是如果楼望东真的买了,周茉会气哭的。

她又不好翻他的隐私,于是就挪动了下包包的角度,让里面的杂志在夹缝里露出一点封面。

浴室里潮湿的热雾在门被打开时,从地上拖曳出去。

楼望东小腿上径流着水珠,目光一扫客厅,她留了一盏昏黄的光,而卧室的门,开了一条隐隐透着月光的缝隙。

他喉结滚了又滚,往生活阳台进去,前一刻才在途经这处门框时,擦过她的一片柔软,胸膛绷硬得肿大。

香味和蒸汽一起馥郁,蒸腾着他身下的火。

抬头,又看到一对粉色的胸衣和纯白内裤。

他无需撑衣杆就能够到衣架,将她的衣服归置到一边,用黑色的裙子隔挡在两人的衣物中间。

可这时不知哪里来的无名风,大概起源于那楼缝中的维港,将本就密集的衣服吹贴到一块儿,男装裤裆正正在那条包臀裙上。

操。

楼望东拿起衣杆将它们拨开,衣杆上有一个向下弯的钩子,刚好架在横栏上隔开两件裤裙,以免贴在一处晒不干。

再熄灯走回客厅,已渗出了汗。

香港真是热,明明有窗,比在无窗间里住得还热。

楼望东将客厅的灯关了,黑夜和他一起陷入沙发。

幽幽寂寂的光从窗棂照了进来,薄薄如一层白纱,那感觉又来了,在他梦见凉润美玉入怀的时候。

可他那块玉已经挂在了周茉的脖子上,绳链很长,她藏进了胸口间,任由左右两边摩擦着,他今日触了下那块玉,变得温软了。

他给它找了个好主人。

忽然,????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楼望东凝眉睁开了眼睛,潮热的昏暗里,沙发边,周茉蹲下身,在他胸膛边趴着脑袋。

楼望东垫在脑后的手垂下,借夜色的遮掩,摸了摸她的脑袋。

低声问她:“怎么卷发了?”

他嗓音在睡意间变得沙哑,而她的变得像轻灵的小驼铃,呢喃道:“卷出来没有你的好看。”

他轻嗤了声:“喜欢我的头发?”

周茉在这时忽然细细地啜泣起来,像有个金铃在楼望东心里摇晃。

她吟吟地说:“喜欢你的头发又怎么样呢?我做这些只是肤浅的表面。其实我根本不懂骑马,不懂你,我还怪你要求我喜欢那个大动物,不然就好像我们之间很陌生了,可是我都没有去了解,我一点努力都没有做……………”

忽然,一道粗粝的指腹刮过她的脸颊,转瞬被柔水打湿。

楼望东俯身去亲她的眼睫,周茉把脑袋搭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头温顺的小鹿,给口渴的主人舔舐脸颊上的泪珠。

楼望东心里轻叹,胸膛起伏,气息贴着她的脸落:“我怎么是在怪你,我是才知道你很怕,而你还要表现出对我礼物的喜欢,我不想你勉强。”

听到“勉强”两个字,周茉泪潮汹涌,她并不是个会表达情感的人,只有借着月色才能将心事诉诸于口,否则千百年来为何会有那么多月下咏怀的诗歌呢?

而且,他们离得那么远,能见的时间那么短,她恨不得把所有话都跟他说:“我看到你包里的书了,全都是律师行业的杂志......可我都没这样去了解你......”

就连她的父母,对她的工作也没有兴趣知晓,他们只认为有结果和效益的付出才是有价值的。

楼望东这时又含啄了下她的眼睛,周茉跪在沙发边,脑袋趴在他胸膛上,这是一片坚硬又承托她的胸襟,对他说:“我会去学,我会去了解,等我了解了马,我就不会怕它了,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聊马儿了……………”

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的隔阂,从香港到鄂温克旗已经够远了………………

楼望东此时把她抱到沙发上,他侧身躺着,和她睡在一起,周茉感觉一道铁臂环着她腰身,将她紧紧嵌入他的身躯里,他震荡的胸腔鼓动着她的两片胸,他的话也像从胸膛说出来,穿进她:“马儿不是用来聊的,是用来骑。”

周茉哭着“嗯嗯”地喘了两声,问他:“你今天说鞑鞑只想跟它的主人在一起,那我是他的主人吗?我可以决定让它留在草原上吗?”

“可以。”

楼望东的掌心抚摸着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指间,他说:“那你再挑一匹马,成为它的主人。”

周茉轻轻地含着泣咽声,脸颊被他一下一下地亲吻着,像马儿亲人的时候,她说:“今日林伯明看见你,说你是草原上最好的赛马。”

楼望东吻舔的唇一顿,气息绞缠间,她指尖攥着他的白色衣领,闭着湿眼怯怯道:“你说过......马儿只想留在主人身边。”

楼望东的气息灼灼喷洒在周茉的脸上,唇间,一路蔓延到耳廓,脖颈,而她的心口紧贴着他,那儿早已被他胸腔燎原一般沸出了汗珠。

男人在她耳边低哑地落了句话,像是要吓一吓她:“做我的主人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骑到我身上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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