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刘光天因许二茂的话变得神情低落,“我想过,可是我只是学徒,搬出去也没地方住。” 许二茂未说出口的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这个时代,房子紧俏,在四九城,除了单位给分,确实只能和父母住一起了。 叹了口气,许二茂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的事儿我已经有主意了,” 他朝隔壁方向抬抬下巴:“今天晚上我和小程民警商量过,先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先例,要是没有,你跟刘光福还得跟我去医院走一趟。” “去医院?”刘光天有些紧张,“什么意思?” “验伤啊!”许二茂哼笑一声。 虽然目前厂医院的设备还不算完善,但有他这个医生在,就算居委会再想和稀泥也没用。 刘海中一心想当官,只要能影响到自己未来仕途,就算有火也没出发。 眼中闪过莫名笑意,许二茂望向刘光天:“你怎么想?” “我......”刘光天脸上带着为难,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是验伤,对我爸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许二茂微微挑眉:“怎么,你还想啃......想以后让二大爷管你吃喝啊?” 要是如此,那这事儿他可真就不能管了,否则受害者直接从刘光天刘光福变成刘海中和他老伴儿了。 “不是不是,”眼看着许二茂神情不对,刘光天连忙摇头,“我是担心我爸,他昨天本就被厂里批评了,要是被抓去坐牢,我妈也受不了啊!” “坐牢......” 许二茂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失笑道:“不会,不管怎么说,也到不了坐牢的地步,最多就是给他个口头教育,让他不要再打你们,” “你们以后还要住在一起,其中尺度......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要是居委会能给刘家俩兄弟解决住处,以后倒是省事,可现实与想象差距太大。 以他们两个的能力,想分房子,一时半会儿可不容易。 许二茂也不想管那么多。 这个时代,一旦住进谁家,再想让其出去可就难了。 刘天光和刘天福不似小程和小刘,不是那种占别人便宜的人。 他们俩兄弟,从小在南锣鼓巷95号院长大,就算瞧着单纯良善,可怜兮兮。 谁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 人心险恶,事关四九城的房子,许二茂绝对不会冒险。 两人相互沉默片刻,许二茂冷声道:“反正我是帮你,你要是想半途退缩,那以后就是被打死,我都不会再凑这闲事。” “不会不会!” 好似真怕许二茂生气,刘光天连忙摇头:“我不会后悔,我来找你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小时候我还不觉得,毕竟我同学大部分也挨揍,只是看着我哥整天被我爸疼着有些羡慕,可我现在都二十五岁了,该娶媳妇儿了,还要被我爸打!” 他搓着双手垂下眼睛,仿佛要把一直受的苦全说出来:“如果我不反抗,他是不是还要打我未来的媳妇儿,未来的儿子!” 刘天光说的同时,语气也更加坚定。 许二茂只听着,心里有了思量。 这人啊,不逼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想着改变的,看来刘光天来找他,是因为想娶媳妇儿。 笑了笑,许二茂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我前几天听说,二大爷想给你介绍轧钢厂宣传部的一个姑娘?” “......嗯......” 刘光天依旧垂着头,可怎么看怎么觉着更消沉。 许二茂就喜欢戳人痛处。 嘿嘿一笑:“说说什么个情况,我给你出出主意呗。” 于海棠毕竟是厂宣传队儿的,不知道结婚后能不能分到房子。 刘光天不知道许二茂的打算,嘴角动了动,说道:“于海棠是个好姑娘,不过我配不上人家.......” “有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许二茂瞧不上他这衰样儿,哼笑一声,“她姐能嫁给阎家,妹妹为何不能嫁到刘家,你们家除了二大爷是个暴力狂,其他应该都比阎家好吧。” 最起码在吃上面,比三大爷家的强太多。 “小许医生你说的......好像也不错......”刘光天好似被他的话打动,扬起头,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许二茂看仰起头的刘光天,可算顺眼了些,不过还是提醒道:“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可不能勉强,要不然你爸没事儿,你自己倒是被抓进去跟贾张氏作伴儿了。” 好久没人在院儿里提“贾张氏”这个人了,刘光天打了个抖,忙应承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的!” 他们院儿里住了个民警,时刻关注着大家,谁敢作奸犯科,小程民警绝对不会放过。 想着,刘光天趁着夜色离开。 同一时间,小程躺在床上,脑子一直想着“家暴”的事。 他从进派出所,就跟着他师父何警官,可前一阵子,何警官明确地告诉他,他不适合去现场抓罪犯。 不是他能力不行,也不是脑子不聪明,更不是经验少,而是心思太纯良心软。 “纯良”和“心软”本是个好词儿,但对于与罪犯面对面的一线民警,实在有点多余。 所以何警官建议他转到后勤。 不是去端茶倒水,而是去研究什么现场痕迹,或者检验证据等工作。 小程知道自己的问题,脸长得年轻,镇不住那些小偷小摸小混混。 碰见个小的或老的,会忍不住同情。 可按照他的看法,他们派出所就管几条胡同,需要研究什么现场痕迹啊。 那不变相去帮人端菜倒水吗。 只是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何警官都开口了,他没办法改变。 但许二茂的话确实给了他新的思路。 “家暴”好像并不会因同情心什么的受到影响,反而能与受害人共情。 也许他以后能朝这方面发展。 在脑中规划着今后的职业路线,不多时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