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一株硕大的银杏树巍然挺立着,其根,如龙如蟒,盘根错节地深埋于大地之下。 银杏树的树干粗壮,树皮上的裂痕纵横交错。 它挺立在那里,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注视着闯入这片禁地的不速之客。 那隐藏在叶片深处的目光里,有着老谋深算者的警惕,亦有对未知闯入者的好奇。 恰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思忖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当它的视线落在丹朱身上时,那声音从树干深处传来,心虚中又带着几分愠怒。 “丹朱,汝为何引这二人至此?吾之告诫,汝都当作了耳边风?还有那驾驭麒麟之人,是何来历?” 显然,它对不远处的乘风颇为忌惮。 作为一只历经千年的灵鸟,丹朱敏锐地捕捉到了树精言语间那抹心虚的意味。 它轻摇修长的脖颈,神色从容道: “他们皆是我旧日挚友,并无恶意。” “旧日挚友?” 那粗壮树干之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庞如古老画卷般徐徐展开,眼眸中写满了惊奇,视线在乘风与嫦娥仙子身上来回游移。 嫦娥仙子,身姿如仙宫之柳,清冷似九霄之霜,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碎冰击玉。 “妖孽,为何将丹朱哥哥变为大雁?速将解药交出,否则,休怪本宫对你无礼。” 银杏树精眉头一皱,宛如千年老藤扭动,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小小女子,好大口气。汝是何人?竟敢插手老夫之事。” “妖孽,连嫦娥仙子都不认识,你这万年岁月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乘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嫦娥仙子?” 银杏树精与丹朱同时惊呼,仿佛晴天里响起了两声惊雷,震得这片古老森林的空气都微微颤抖。 丹朱更是瞪大了双眸,满脸惊愕。 “姮娥妹妹,你……你竟是那月宫传说中的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微微点头,神色淡然,恰似明月高悬,洒下清冷光辉。 丹朱激动得双翅乱颤,仿佛要振翅冲破云霄。 “难怪妹妹能御云而行,原来已位列天神,哥哥真是欢喜得紧。” 言罢,丹朱振翅高飞,落在银杏精面前,神色得意洋洋。 “听到了吗?这是我妹妹,月宫的嫦娥仙子。你最好乖乖交出解药,我可以不再与你计较。” 银杏树精眼中,嫦娥仙子与乘风的出现,如同夜幕中突然降临的两颗天星。 震得它那苍老的面容越发扭曲,心中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 它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带着颤音。 “原来是月宫仙子降临,小老儿有眼无珠,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它那原本挺直的树干都微微弯曲,姿态变得极为恭顺。 嫦娥仙子却不为所动,玉手轻挥,“无需如此,本宫今日前来,只为丹朱哥哥之事。” “只要你交出解药,恢复他的真身,过往之事,本宫可不再追究。” 闻言,银杏精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仙子明鉴,解药之事,老夫每年按时奉上,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若不是老夫,丹朱又怎能在这世间留存至今?” 嫦娥仙子蛾眉微蹙,声音清冷而严肃。 “本宫所求,并非仅仅是那延寿之丹,而是要你还丹朱哥哥本来面貌,休要妄图狡辩。” 银杏精沉吟了一下,面露苦色:“仙子啊,您真是冤枉小老儿。” “那红色果子,并非出自我这枝头,老夫所结果实乃是白果啊。” “当时,那果子被丹朱吞食。他的变化,实乃无心之失,与老夫并无干系!” 嫦娥仙子讶然,目光转向丹朱。 丹朱亦是满脸茫然:“你之前不是亲口承认,那果子是你所生吗?” 银杏精长叹一声,满脸无奈与委屈:“那是老夫的权宜之计,为的是让你帮我找寻种子。” “虽有欺骗之举,但老夫给你的解药却是真心实意。为此,老夫的修为也损耗大半。这一切,并无恶意啊。”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连嫦娥仙子都未曾料到。望向地上那散落的白果,心中暗想: “看来,是冤枉了它。只是,它这般长久的欺骗,终究让人难以释怀。” 想到此处,嫦娥仙子语气转厉。 “即便丹朱哥哥之事非你所愿,但多年的欺瞒之罪,仍不可饶恕。” 银杏精声音嘶哑,带着哀求,“小老儿的确有罪,但老夫给的解药是真心实意。” “若没有老夫的解药,丹朱早已性命不保。仙子不妨问问他,若没了解药,他会如何?” 乘风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这丹朱王子竟有如此离奇遭遇,先是不幸化为大雁,又被这树精欺骗了数千年,沦为其苦力。 眼前这银杏精看似诚恳,自己也不好强行出头。 毕竟嫦娥仙子身份尊贵,还是看仙子如何决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