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诸葛岩将守备司兵马交与董寇、关兴、路由三人,自领主力登船北上。曹爽以文钦为先锋先行夷陵,文钦领骑兵奔袭南下,在夷陵城下与关兴。文钦与关兴战之不敌,眼看要被关兴斩落马下。 “休伤吾父!”只听得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击在关兴大刀上,却是一只羽箭生生将刀口射偏了三分,砍在马鞍侧边,将文钦胯下战马惊起,甩下马来。 关兴顺势将刀口横在胸前,定睛看时,却是一员小将,年方十八九岁模样,身长八尺,腰悬钢鞭,手绰长枪,脚跨一匹枣红色战马冲来。 “竖子来送命耶?”关兴跃马横刀,拍马再取文钦。文鸯大怒,挺枪迎战关兴,二人刀枪相接,战有三十合。身后两军皆高呼威武,二人在城下对将起来,刀枪飞舞,马蹄交错,又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败。 “小将有些本事,我乃大汉龙骧将军关兴,汝乃何人报上名来!” “典军校尉文鸳是也!” 关兴见文鸳枪法精妙,忍不住流露出赞叹神色,“真有伯约之勇也!”战意正浓,欲要拍马上前,却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抹黑线,似是大股人马的行军队列。 关兴回头去看城上,只见城头上一人挥舞着绿色旗帜,心下会意。“有魏军兵马前来,关将军请速速入城!”城上守军也发现了远处逼近的魏军,向城下喊道。 “今日便与汝小儿休息半日,来日再战!”关兴收起刀锋,向文鸳喊道。 “有何惧哉!”文鸳欲要再战,回头看到文钦坠马在地,被亲兵扶起,腿上似有伤势,城上蜀军架起弓弩,一时逞勇无益,便也拨马回身去看文钦伤势。 “关将军一人独战魏军,斩落魏军先锋,真乃虎将也!”董寇见关兴登上城头,引到箭楼指向远处道,“正如探马所报,魏军主力约有三万人马,若被其突袭围城,我之计策不能行也,全赖将军拖延魏军先锋。” “想是已经成了?”关兴看向城东方向。 董寇点了点头,“不出一刻功夫便见分晓。” 且说文钦被关兴所伤,所幸只被刀锋伤及,并非重伤。亲兵包扎后便由文鸳等护着,向北与先锋主力汇合。 两万步卒主力也进至夷陵城北,与文钦一行人马汇合。未及扎营,却听得远处哗哗水声大起。 “将军,东面江水决口,正朝此处而来!” “江水决口?” “是……是大水!” 忽听得快马来报,士卒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将整个阵型轰的一声点燃了一般。 “全军卸甲!擅自离阵者立斩!” 文钦心中一震,想到骑兵奔至城下时关兴所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根据哨探所报,大水已经逼近,即使是战马也跑不过奔涌的江水,此时阵型一动就意味着大军溃散,唯有稳住军阵才有一线生机。 魏军士卒人人自危,仿佛被闷在蒸笼里的水汽一般,却被将校摁在原地。眼见主将大纛尚在,略微安静下来,将一应铠甲、盾牌卸下,戈矛插进地面。 不多时,只见白茫茫一片自东面而来,将灰黄的地面、枯黄的树干缓缓卷过,向城北面涌来。文钦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地面的浅坑。但是久在荆州水边长大的文钦发现远处的江水并没有排山倒海的架势,反倒像是被清风吹拂过的棉絮一般徐徐卷过。 城头上,董寇、关兴、陆由几人远眺着城下,关兴一拍城头,“可惜襄江此段水势太缓,不然定叫那曹贼有来无回!” “大水虽只二三尺,缚住那魏军手脚已是够了!”董寇笑道。 大水没过军阵,城下魏军也发现了异常,这水势只淹过半个小腿,莫说冲垮魏军军阵,卷起蒲草尚且费力。 “蜀军小小把戏妄想吓退我也?”文鸳策动战马淌过水面,遥指着城头喊道。 文钦却看着城头缓缓摇头叹道:“蜀军真乃毒计也!” 文鸳见状,上前来问,“此水不过二三尺,不能伤及兵士分毫,父亲何出此言?” “竖子一味逞勇无谋,不识蜀军迟滞兵马之计,安能领兵?”文钦怒道,“此等大水过境,不出一日便是数里泽国,步卒踏水尚且难行,如何行得战马、器械?” 文鸳退下不敢再言语,魏军徐徐退至西面地势稍高处列阵扎营,安置兵马、军械。 文钦一面遣轻骑向曹爽禀报,一面带伤上马,领着文鸳及数十骑到城下探查。只见城墙自江岸平地而起,西面倚靠着荆山余脉,南北两城夹江而立,将北岸地势高出尽数拢在城中。 “父亲,我看城上人马严整,大军迫近没有半点嘈杂慌乱之声,此城守将恐怕不易取也”,文鸳策马到文钦身旁担忧道。 文钦远眺城头,夷陵城墙的灰色影子仿佛趴伏着的猛虎一般,身体自西面群山窜出蜷缩着,虎爪按在江岸渡口,“此城东面控守长江渡口,西面扼住蜀中东进水道,只有北面地势平坦可供大军攻城,蜀军旗帜、兵马尽在北城城头,占尽地利也。” “父亲何忧,我观城中兵马不过万余,我大军轮番攻城,蜀军人马岂能久战不怠?” “蜀军占据坚城不出,城下已是数里泽国,想要攻城也没有地方下脚了”,文钦摇了摇头,转头向副将说了些什么,便再策马去。 且说襄江北段,拓跋胡义一行斥候行至麦城西面,正遇曹爽主力南下,险些与魏军斥候遭遇。拓跋胡义留下两名精干哨探,自回马来报。 诸葛岩主力登船已行至麦城东南面十余里处。“大将军,魏军主力人马正沿荆山东麓南下,距麦城约二十里,打曹字大旗,人马不下十万众。” “曹字大旗?”诸葛岩沉吟道,“曹氏宗亲中曹仁、曹真皆已离世,二代子侄中出任军职者以曹爽为先,若领兵者乃此庸才,我军胜算又多两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