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夜晚不比南方,没什么湿润的季节,也没有那么温和的风。 山风在林中穿过,气压很低,让人心脏感觉到些许的压抑。老钱感觉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 苏小刚走了过来,看着老钱手上提着的那一大兜子钱,嘴角向上不怀好意的一歪,“运气真可以啊,一扎酒,两只烧鸡换了六十万,真他妈值。” 老钱没说话,他现在对苏小刚这人压根没了任何的好感。 他抖了抖那布包,将包嘴扎紧,背在了身上,就打算离开。 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伟对他不停的挥手,老钱心头莫名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果然,自己的第六感又一次命中了他的恐惧。 车胎爆了…… 车胎怎么会爆呢?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听到任何的动静? 老钱心里三连问,他有些慌乱的看了眼李伟道:“还能修好么?” “怕是难。”李伟直言不讳。“像你这种老式胎的型号,很难找。”李伟又补充道。 老钱有些急了,他用余光瞥了眼赶来的其他几个人……此刻,在他的眼里,这四个人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了。 疑心生暗鬼,这话说的没错。 将钱袋子往背上又背了背,老钱觉得,这是有人对他的钱动心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其他人一圈。 老钱咽口唾沫,心里莫得抽搐了一下。 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钱没做声,他径直回到了车上,将装满钱的布袋包放在了后面的空座位上。然后,他就随意的锁了一下车门,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老钱想着,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呢?他觉得这兜钱很可能是带不出去了。如果因为六十万就丢了自己的性命,他觉得这买卖的确有些不太划算。 毕竟,他现在手里的买卖,一年稳赚不赔的也能做到“二十”这个数。 不过是三年的钱,不需要挣得这么急。 想着,老钱就把这大兜钱袋子,“腾的”就扔在车后座上,反正谁有心拿就拿去吧,他也不打算多问一嘴了。 老钱是很有魄力的。 道上混久了都知道,有时候做人得学会睁一只眼且能闭上另一只。 有些人就是学不会“闭眼”,才跌了大跟头。 尤其是所有人都盯着你的时候,不妨给打不过的,摸不清的,在暗处的那些主儿,早早让出一条道来,也好过拿命去对赌。 毕竟,结局大抵都会是,十赌九输。 老钱干脆直接回了棚屋,棚屋里有一排简易的架子床,看起来就像是医院后面停尸房里用的那种。 他找了张空闲的床铺,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脱了鞋,爬了上去。然后又将外套脱下来,简单的叠了几下,就枕在头底,呼呼睡去了。 苏小刚看着老钱刚才的举动,他给一旁的王庆使了个眼色,俩人移到了老钱的身后。王庆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人已经睡着了?” 苏小刚摇摇头,他轻晃着脑袋,一副不太肯定的样子。 “那咋办?”王庆看了眼苏小刚。 苏小刚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很细很细,透明的鱼线。 说着,伸手就想把鱼线套在老钱的脖子上。 老钱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他恶狠狠的看着苏小刚那慌张游移的眼神。一把扯过苏小刚的领子。 “还真的是你。”老钱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弹起。 抡起口袋里的那把起子,猛戳戳就向苏小刚的胸口扎去。 一下……两下……三下。 苏小刚来不及反应,他痛苦的跌倒在地上,扭成了一团。 地上,那红殷殷的血散开,成了一朵小花。 老钱杀疯了,他红着眼睛,又将头,一点点地扭向了王庆。 王庆的脸色,就如同一张白纸。他哆嗦着身体,腿却迈不开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直愣愣地就仰面摔了过去……“嘭铛”一声,四周都是弹起的灰尘。 老钱觉得有些可笑,他将苏小刚身体里的起子一把扯出,血肆意横流……他将那起子红色的部分在身上擦了擦,就跟屠宰场里的屠夫们经常做的那样。 厌恶的,擦掉了手上的血。 转头就走向了王庆,王庆就开始哇哇大哭,他哭的很委屈,也很可笑。全然没了刚才的那副神气。老钱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一把拽起地上已经瘫软的王庆,恶狠狠的问:“是谁,把我的胎扎烂的?” 王庆哆嗦着,他猛地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钱拽着他领子的手更用劲了些。 “不是我,我不知道。” “那是,苏小刚吗?”老钱问。 “也不是他,我俩都是刚才才知道车胎爆了。” 老钱愣了一下,他拽着王庆衣领的手,松缓下来。 而另一只手里的起子,还在滴答,滴答,滴落血水。 浓稠的血水从顺着起子的尖尖落在尘土上,形成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隆起的圆点。 “那会是谁呢?”老钱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