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渐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了。 初始,他理智尚存。 他姓徐,他很明白,这个姓氏代表什么。 他从出生就拥有,这个世界一大半的人为之奋斗一生都拥有不了的财富和地位。 这些财富和地位,让他拥有最优的资源,享受最好的生活,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捆绑他。 比如他的婚姻。 豪门婚姻没有爱情,有的是地位的巩固,和持续向上的助力。 他们的妻子人选,被画上了一个圈,最不济,也得站在边缘线上。 很显然,夏妗不在这个圈里。 也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个圈里。 徐宴之沉静的看着眼前近乎歇斯底里的夏妗,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夏妗明显的一抖。 眼里的恨意,渐渐松动,她看着他,眼底恨意慢慢演变成了委屈。 她是依赖他的,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永远的避风港。 就像是肌肉记忆一般,那份依赖,只是被压制却从未彻底消失。 轻而易举的就再次被唤醒。 可下一瞬,徐宴之用力的扯开了她的手,胳膊被甩开。 夏妗恍惚的向后退了一步。 徐宴之的声音冷血又薄凉。 “路走错了就应该重新规划,走回正轨,夏妗。” 他压低了声音,强调一般,“我是舅舅!” 夏妗一动不动许久,最后‘噗呲’一声笑出声,她抬眼看他,讥诮,“以前说喜欢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舅舅了?” 徐宴之脸色骤变,沉默着拧眉。 夏妗仿佛失去了质问,咄咄逼人的力气,她朝着沙发过去。 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像是年迈的老人。 终于拖着这具灵魂抽离,提线木偶般的身躯坐到沙发上,夏妗才找回了一丝力气。 面无表情的看向徐宴之,灯光下,她的脸白的毫无血色。 美的凄惨,又清冷。 绯色的唇一张一合,机械般,“我不会去国外,这个念头你可以打消,至于司厌,你们身处高位的人,最了解怎么逼迫一个人就范,你警告我没用,我现在完全被他的淫威胁迫,早就想和他断干净了,但断不掉啊。” 她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司厌头上,“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来找我,你要找的应该是司厌,我也是受害者,舅舅。” 突然吐出这两个字,夏妗自己都要冷笑了,但她不笑,直直的看着徐宴之,语调放软,求救般的眼神,“你帮帮我,帮我脱离司厌的魔爪,好不好?” 眼神真挚诚恳,隐着一丝狡黠。 是你分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拿她没有办法。 司厌的确有能力胁迫她,她也的确可以是受害人。 但偏偏,她又要让你知道,她不是。 用一种,我就是要戏弄你的眼神,做出无辜柔弱的样子。 挑衅一样。 不信,你有本事去问司厌。 是笃定了,他不会。 徐宴之的手指一点点捏紧,用力到骨节几乎变形。 他回想起昨晚的那幕。 知道和看到,视觉上的冲击就大过了想象。 而他看到的,不过是他们之间最不值一提的,从昨晚到现在。 他们能做的,会做的...他几乎不愿意去深想,自欺欺人的麻痹着。 “你自己想办法。” 声息低沉,徐宴之压抑着,“不要自甘堕落,司家的要求只会比徐家更高,手段也只会更狠。” “所以...”夏妗微微一笑,下一秒,戏剧表演一般,惊惧的看着徐宴之,“舅舅,你可一定要救我出水深火热,毕竟。” 她又笑,轻轻歪头,“你说的,你是我的舅舅,可不能对自己外甥女见死不救,舅舅~”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徐宴之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转身。 “徐宴之。” 打开酒店房门的前一秒,夏妗叫他的名字,认真的冷调。 徐宴之停下脚步,没有转身,挺阔的背影透出股疏离的冷硬感。 夏妗盯着他深沉的背影,开口,“不要背地里对我下手,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留好了证据,徐婧是不是深明大义,慈爱善良的好母亲,曾经留在我身上的伤,是最好的答案,夏安安是不是品貌端庄的名媛淑女,她曾经对我霸凌,谩骂,是证据,还有你,究竟是我恬不知耻,爬了你徐家继承人,徐氏总裁的床,还是你枉顾伦理,主动引诱,那些我一直舍不得删掉的多年聊天记录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你们要给我制造意外,那我也只好鱼死网破,反正我烂命一条,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也早失去的所剩无几了,我妈的骨灰大不了我不要了,至于外婆,她受的罪够多了,与其我死了,她留在世上被你们苛待,我带她一起走也算解脱,你应该不想用你们徐家的名声,换我这条命的对吧?” “徐宴之,给我留条命,我好你们徐家也好,如果你们要我死,那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我动摇不了你们徐家的根基,但起码,能让你们徐氏的名声一塌涂地,徐婧会被唾骂,夏安安只能下嫁,而你徐宴之,永远都要背上渣男的骂名。” 她的命只值这么多。 但这么多足够了。 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在徐家人的眼里,她的贱命,不值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