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定军山顶愁云结,沔水奔流诉呜咽。 荒城一角枕褒斜,漠漠土花埋恨血。 武乡侯死已千年,留得孤忠照双烈。 健庵将军好身手,百战金川胆如斗。 生小伊凉将种奇,捐躯报国家何有。 累世从戒半死绥,主恩特奖忠良后。 踏残红雪返天山,马上驮回刀箭瘢。 万里羽书摧破贼,连番笳吹促平蛮。 军声到处戈先倒,王冉高徐如电扫。 散关月出栈云横,快马轻刀巢尽捣。 元戎驰奏动华銮,勇号先颁上将坛。 孔翠已沾仙露湛,铁衣犹裹阵云寒。 丈夫义气填胸腑,誓斩幺么靖降虏。 拔剑终须荡蚁城,当车那许撑螳斧。 谁知蓦地卷妖氛,豕突狼奔战血腥。 寇穷无路转难遏,野哭连村不忍听。 将军奋臂大呼起,男儿今得死所矣。 黄沙滩外日无光,生掷吾头御奸究。 弯弓立马马忽蹶,愤碧淋漓溅江水。 裨将桓桓记姓高,手挽征袍为公死。 诘朝援至扫榛荆,雨泣连营问结缨。 击贼睢阳魂不散,迎归先轸面如生。 五丈溪头停素旐,灵輀不发阴风袅。 九原合与葛侯邻,今古丹心塞苍昊。 阿兄匹马走边关,骂贼亦似常山颜。 鹡鸰原上分飞惨,豺虎丛中拔足难。 一样尺书题远志,曾无乐府唱刀环。 吁嗟乎!铜马军,赤眉贼,只为凌烟功臣壮颜色。 獍枭函首慰忠魂,四十年来无反侧。 双烈祠边夕照残,路人指点各心酸。 蜀山陇水名常在,莫怨军中少一韩。 话说太原府城外忽的乱响,早有小校来报李翼、折可与二人知道。二人上城墙看了,就见孙翊人马分作两拨,一波往北投金去了,一波就来敲门。李翼、折可与二人见状,亦恐有诈,便在门楼上问道:“你等因何事叫嚷。”当下许多牙将跪倒,一牙将哭道:“军中出了奸细,方才割下孙知州的头颅,引一伙军望北投诚去了。”李翼、折可与闻言,各自哀叹。折可与哭道:“心下多疑,却害了忠贤!”二人便叫打开城门,都来葬送孙翊尸身,便引军入城。次日,又有府州知州折可求、府州兵马使韩权、晋宁军守将罗称三人率援军赶到,李翼一一盘查,才放入来。又一日,金军兵临城下,见城楼上旗帜增多,就下命令,着完颜药师攻打北门,蒲察石家奴攻打西门,完颜娄室攻打东门。李翼沉着指挥,调配兵力防守各门。折可求、折可与守把北门,韩权守把西门,罗称守把东门,李翼自领一军,管理军纪、搬运滚木礌石等物。当时金军便用冲车、投石车、云梯等攻城,一时间攻势凶猛。城上守军奋力抵抗。 却说金军从早到晚,看看日落西山,依旧攻不下城池,只得退军十里安营扎寨。当夜完颜宗翰召集众将商议道:“宋军守备森严,已三五日不曾攻下,不知如何是好。”左右完颜药师谏言道:“城内有一对折家兄弟守把,我知其父折克行并其族人已被都元帅擒获,若请其父亲族人来此,他二人必投降我等。”完颜宗翰闻言大喜,忙遣石家奴带领百十来人快马加鞭赶往完颜杲本阵,去请折克行前来劝降其子。石家奴往返无话,完颜杲得知,便道:“此人正被擒我处,副元帅若用,取来便是。”于是石家奴当即请来折克行归完颜宗翰处。不三五日,甄五臣引着折克行并亲近族人来到阵前,大声呼喊折可求、折可与二人名字。两兄弟在城上听得呼喊,又见父亲及族人在彼,皆大惊失色。 折可与怒目而视,对着城下大喊:“吾受朝廷之命守城,岂有不忠不义投降之理!你等休要做梦!”说完,张弓搭箭,正要射杀甄五臣。折可求忙拦着道:“兄弟且慢,纵然忠孝不能两全,为家国而死父亲,可算大义,但族人多有无辜老小,怎能害死?”折可与道:“兄长意下如何?”折可求道:“不妨开城投降。”折可与断然不肯,因此不了了之。当夜四更,折可求不管不顾,私自引兵打开城门,请金军入内,以求族人安身。此时节,李翼等人正在府中计议,听的火炮接连响,当下大惊。各门守将听得城中炮响不绝,各引兵奔城中来。各门飞报:“折可求私自打开北门,金军已然入城。”李翼谓折可与道:“你兄长怎肯背反朝廷!”折可与闻言,就把备细说了。李翼道:“你也要背叛朝廷么?”折可与当即拔剑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我舍孝而取忠也!”言毕,断指为誓。众人见状,各自暗赞。 见今太原府城内鼎沸起来,正不知多少金军入城。完颜娄室引着许多兵马,在城里横冲直撞,追杀宋兵。石家奴则引许多精兵,护持完颜希尹,只顾去抢史书文集等物。完颜宗翰已调三路军将取城。金兵人马杀入城来。 且说李翼、折可与、韩权、罗称四人急急商议,李翼抢道:“且收拢败军,穿街越巷去打伏击,就把金军困在城中。”众人认理,披挂上马,引了五七百铁甲军,夺路待要杀出街巷,不想正撞见完颜娄室这一伙,杀得铁甲军东西乱窜,四散奔走。小巷里又撞出张令徽,抡起大斫刀砍将来。韩权挺枪抵住,两个就在街巷里争斗。那边街角里又转出陆川,赶上一刀,掠断了马脚,韩权倒攧将下来,被陆川再复一刀砍了。李翼等人见状,四散去了。折可与一路上收拢许多宋军,恰巧抵住折可求。当时折可求便来劝降兄弟,折可与见状,血目猩红,口喊逆贼,拔剑就来厮杀。折可求见说不动兄弟,又不意厮斗,只得往东走了。正走之间,恰巧被罗称一军拦着。折可求又来说降罗称,罗称闻言,大怒道:“你那兄弟尚知忠义为先,你做兄长的却恬不知耻,在这里鼓舌!”言毕,提枪来打。两个虚斗八九合,折可求回马便走。罗称纵马猛追,正与折可与会合,把折可求困在街巷。折可求苦苦哀求道:“我亦是为家族着想,不然怎肯如此。”折可与道:“休说,今日纵然死了,怎能降金!”言语未毕,街巷左右各来一支金军,左边是李嗣本,右边是刘舜仁。当下折可与、罗称二人大惊,忙回身来缠斗。然兵少将寡,不一时死伤无数。刘舜仁又来劝降,罗称大怒,纵马提枪便打刘舜仁。不数合,被刘舜仁一枪挑落下马,左右上来擒了。折可与见状,正要拔剑自刎,却不提防身后,被折可求生擒。